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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焦躁、怨怼,又无计可施。

“明知没可能,何必再浪费精力?”容兆的嗓音里也似浸着风霜。

乌见浒被问住,沉默须臾,开口:“那算了,回去吧。”

一路无话,不是第一回。

走上那条山间栈道时,忽然飘起雪,栈外水雾蒙蒙,与粉雪融为一片。

暮色四合,再有片刻,便要入夜。

“幻境结界快要开了,”容兆忽然道,“今夜或许就是最后一夜,再有一两日,外头秘境也将开启。”

乌见浒回头看他,容兆望着前方,霜雪在他眼中,沉不见底。

心念百转,想说的话凝在舌尖,始终没有出口,乌见浒道:“回去吧。”

才回小院天色便已彻底暗下,进屋乌见浒顺手解下容兆身上氅衣,抖去上头雪子:“我去煮酒。”

他在屋中火炉上支起架子,搁上壶倒入酒,不消片刻,便有酒香漫出。

自入这里,他二人一直辟谷,酒却没少喝,两坛桃露省着喝到现在也见了底。既是最后一夜,乌见浒索性全倒出来,煮过再喝,也别有一番风味。

容兆侧身倚在窗边,看窗外越下越大的雪。

这样的冷雪夜里也能看到天际那轮寒月,是妄非真。

他的目光落向忙碌中的乌见浒——那人正搅动着壶中酒,神情专注,少见的连眼底神色都格外认真。

容兆静静看着他,略微失神。

重入幻境这大半年,一直有莫名烦闷萦绕在他心头,到今日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这些情绪究竟是属于幻境中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能感觉到乌见浒也一样,时不时地心绪不宁,是被这幻境影响了。

每每练剑,竭力才能屏除那些纷乱杂念,以自身意志相抵挡,很不容易。

只是这样,也注定了他们最终无法在这里突破。

他没有细问过乌见浒,乌见浒也没问过他,都不想说,或许也说不出口。

乌见浒抬眼看到他,问:“你在发呆?”

容兆敛回心神,上前去,在他身旁坐下:“煮好了?”

乌见浒拉过他一只手,夹在自己两手间:“快了。”

之后又是无言。

炉中火苗噼啪炸响,能听到的,还有窗外雪落下的声音。

积雪压在枝头,风过,簌簌而下。

容兆侧头,靠在身边人肩上,在这些窸窣响动与炉火暖光里,安静耷下眼。

乌见浒握着他掌心慢慢摩挲半晌,提醒:“酒煮好了。”

“嗯。”容兆轻声应。

乌见浒将酒倒进杯中,递给他。

容兆捏着酒杯,垂眼看去,酒水里映出一点火的颜色。

他有片刻怔然,想起很小的时候,他与父母三人也是这般,在雪夜围炉煮酒。那时他睡在母亲怀里,半梦半醒间听她与父亲说笑,便觉得,哪怕窗外的雪永无停下时也无妨,只要那一刻长久。

似昨年,非昨年。

真真假假,终皆成空。

“不想喝?”

被乌见浒的声音拉回神思,容兆将杯中酒倒入口,酒水入腹,甘甜过后无端涌上的却是涩意。

他眨了眨眼,靠在乌见浒肩上偏过头,近距离地看他的眼睛。

乌见浒便也侧头,与他对视:“看着我做什么?”

“乌见浒,”容兆的声音自喉间带出,模糊一片,“如果我们永远被困在这幻境里了怎办?”

“怎会?”

容兆道:“我说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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