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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5章 恩师,使不得啊!您怎麽能另立中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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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拉莫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帕皮诺在议会上拍桌子丶喊加拿大独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把我能见的都见了,把能说的都说了,但白厅呢?那帮混蛋连一封明确的授权书都不肯给我!墨尔本希望我成功,却不希望我太成功。罗素希望我失败,却不希望我太失败。至于格兰特那个自以为是的蠢材,他根本就不想让我做成任何事!」

他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冷冷地笑了一声:「糟糕————亚瑟,你知道什麽叫糟糕吗?糟糕是你不知道数学题该怎麽解。而我明明摸到了正确的答案,但身后的每一个人都在扯我的后腿,这不叫糟糕,这叫英国政治的常规操作!」

亚瑟听到这里,忍不住喃喃道:「难怪————难怪罗素勋爵那天会被问得那麽难看。」

「难看?」达拉莫皱着眉头喝了口茶:「什麽难看?」

亚瑟刻意慢半拍地把话题放了下来:「就是前几天在下院,维克利先生的那场质询。您那时候还在海上,大概没看到报导吧?」

「下院质询?现在不是十一月吗?十一月议会就开幕了?」

亚瑟笑着点了点头:「今年不是新君登基吗?许多事件都亟待解决。所以,新一届议会十一月初就开幕了,没有刻意等到明年开春。」

「罢了。」达拉莫摆了摆手:「还是说回罗素和维克利吧,他们俩怎麽了?」

亚瑟放下茶杯,轻轻呼了一口气,像是在组织语言:「维克利的问题很简单。他问罗素勋爵,内阁是否完全支持在加拿大进行的制度改革,并全力推进达拉莫伯爵提出的责任政府方案?」

「那罗素的回答呢?」

「罗素勋爵当场就变了脸色。您也知道,现在他们最怕的就是这种问题。罗素既不敢说支持改革,也不敢说反对改革。因为辉格党经过这次大选,在下院的优势已经很小了,所以他们担心得罪任何一个派别。

「所以呢,他说了什麽?」

亚瑟清了清嗓子,回忆着那天内务大臣罗素勋爵满头大汗的模样:「下加拿大的局势复杂多变,政府当然会采取适当的措施,以捍卫女王陛下的权威,同时尽可能满足殖民地人民的正当期待。然后,维克利又追问,政府认为哪些期待是正当的?罗素回答说,哪些期待正当必须由政府在通盘考量后予以界定,我们当然欢迎加拿大民众的意见,但在局势未完全明朗前,我不能丶也不应该在此做出任何细节上的承诺。」

虽然达拉莫没有在场,但他光是听亚瑟介绍,就已经能够想像当天的下院到底是什麽样的光景了。

不过,即便感觉恶心,达拉莫还是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维克利就这麽被他糊弄过去了?」

「糊弄过去?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亚瑟开口道:「维克利当时被罗素勋爵的回答弄得火冒三丈,他要求罗素必须在下一个问题上给他明确回答。他问罗素,达拉莫伯爵这次从下加拿大总督的位置上离任,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失去了来自政府的支持,而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内阁对加拿大自治方案的全盘否定。」

达拉莫冷笑了一声:「维克利是在明知故问。」

亚瑟无奈的笑了笑:「没错,明知故问,他是在替您鸣不平呢。」

「那罗素是怎麽回答的?」

亚瑟揉了揉眉心:「罗素勋爵的脸,当时已经白得像圣詹姆士宫的墙皮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他说————」

亚瑟放慢了语速,几乎是逐字复述:「在新总督抵达蒙特娄履新前,达拉莫伯爵依然是政府委任的下加拿大总督,既然他是下加拿大总督,政府怎麽可能不支持他?此外,达拉莫的离任和政府支持与否无关。阁下已经圆满完成了内阁交代的任务,因此政府认为在目前的阶段,由新的总督接手,更符合殖民地的长远利益。至于伯爵阁下本人,现在是他重回伦敦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达拉莫砰地一声把茶杯摔在了茶几上:「圆满完成?他怎麽好意思用圆满这个词来做总结的!」

亚瑟像是早预测到这一幕,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止你生气,维克利先生当时也怒了。」他接着说道:「他追问罗素说,既然圆满,为何内务部和殖民事务部直到现在也不愿采纳达拉莫伯爵的方案?既然任务完成,为何阁下依然拒绝说明达拉莫伯爵建议的哪些部分得到了政府的采纳?」

达拉莫翘起二郎腿,冷哼道:「他这是要罗素当场剖心。

亚瑟笑着点了点头:「罗素当然不可能剖,甚至他还想找回一些面子,于是就用了那套您平时最讨厌的说辞,像是什麽我们正在审慎考量丶局势不允许草率决定丶内阁正在等待更完备的情报————但是维克利不打算就这麽放过他,他站起身来,把下院的椅子敲得砰呼响。他问罗素,既然如此,政府是否仍然认为达拉莫伯爵是处理加拿大问题的最佳人选?」

「罗素怎麽回答的?」

「罗素愣住了。」亚瑟开口道:「我知道他嘴上肯定想说是,但说不出口。

他心里多半想说不是,但他知道一旦说了,舰队街第二天就会登出《辉格政府承认加拿大政策失败》的报导。」

达拉莫嗤笑了一声:「不奇怪,他以为自己是个政治上的三文鱼,但每次碰到逆境的时候,他就失去了逆流而上的勇气。」

亚瑟闻言附和道:「您的评价虽然略显刻薄,但倒也不失公允。因为罗素勋爵最终选择了最窝囊的回答,他说,达拉莫伯爵的贡献毋庸置疑,但加拿大目前的局势与伯爵任内有所不同。政府必须依据新的形势制定新的方案。达拉莫伯爵的离任,不宜被解读为支持或不支持。」

「屁话!」达拉莫怒不可遏:「一整句丶一整段,全是为了哄小孩子睡觉的屁话!」

「他当全国的民众都是白痴吗?」他整个人从沙发上坐直:「这帮伪君子————他们不是不知道真相,他们是铁了心要当蒙眼的拉磨驴子。辉格党现在是什麽?自从上台执政后,他们就成了一帮害怕承担责任的胆小鬼,是一群只敢计算政治成本,不敢计算国家利益的帐房先生!英国的政治传统不是这样的,辉格党在十七世纪丶在十八世纪靠的是什麽立足?靠的是敢说真话,靠的是敢做敢当,靠的是实事求是的自由主义精神!可现在倒好,一个个都学会装死了,一个个比老托利还保守丶还脓包!」

亚瑟见他正在气头上,轻声安慰道:「阁下,罗素勋爵这些天的表现————的确让许多人心寒。」

「心寒?」达拉莫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亚瑟,那不是心寒,那是恶心,就像喉咙里卡了只死耗子的恶心。」

他忽然站起身,在壁炉前来回走了两步:「辉格党已经不是我当年加入的那个辉格党了。现在的辉格党只剩下两个本事,一个是互相推诿,一个是掩盖事实。前者用来躲避责任,后者用来欺骗选票。这是政治吗?这不是政治,这是投机倒把!」

过了几秒,达拉莫停下脚步,声音忽然沉了下来:「亚瑟,我已经想清楚了」

亚瑟抬起眼:「阁下?」

达拉莫深吸一口气:「我不会再替辉格党背锅了,也不会再去替他们的怯懦擦屁股。辉格党已经病入膏盲。他们不再值得信任。明天,不,今天晚上,我就去见布鲁厄姆,然后我再去见维克利。辉格党已经完了,亚瑟。再跟他们绑在一起,只会跟着这艘破船一起沉底。」

亚瑟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他惊得连忙站起身劝阻道:「阁下,您此时正在气头上,不如睡一觉之后再————」

岂料达拉莫根本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我准备脱党。」

亚瑟一下从头凉到了脚,他整个人都麻了。

「离开辉格党?」亚瑟顿了一下,然后缓缓问道:「那您打算去什麽地方?

达拉莫看向壁炉,火光照着他的脸庞,让那张本就英俊的脸更显桀骜:「去什麽地方?去真正能为国家前途考虑的地方。还记得两年前,布鲁厄姆和你提过的那件事吗?」

「之前我还在犹豫,但现在,我已经决定了。」达拉莫转回身,声音铿锵:「我会和布鲁厄姆丶维克利,和这些不怕说真话的绅士们,组建一个新的政党,一个能够真正践行自由主义精神的政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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