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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4 章 勇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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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虚地看了一眼半掩的病房,咬了咬唇:“那,我在走廊等你们治疗结束。”

赵向晚冷着脸,轻轻将房门关闭。

这个狗东西,是打算采取“拖”字决,和自己对抗。云德厚肯定想着,警察有警察的事情,不可能一直守在病房里,只要让他逮住一点空闲时间,他就能把云洁带回家去。

在云德厚看来,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哪个陌生人会愿意揽麻烦上身?邻居们一时担忧,出于

() 义愤报警,偶尔帮忙照顾一下可以,但谁愿意长期承担抚养责任?

帮别人带孩子,带得好了那叫理所应当,带得不好了千夫所指。

警察怎么了?警察又不是慈善机构的工作人员,警察忙得很。

云德厚懂得人情世故。

把大多数人的心理摸得很清楚。

可是,这一回,赵向晚却要让他失望了。

将云德厚关在门外之后,赵向晚看着病房里的三位同事:“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人一组,轮班照顾孩子。我和祝康一组,周如兰和朱飞鹏一组。我和如兰负责陪伴,祝康和朱飞鹏负责联络、保护。云德厚要是敢靠近孩子,立马把他赶出去。”

祝康问:“那,要是云德厚非要进来呢?毕竟他不是犯罪份子,难道我们真能强行赶人?”

赵向晚道:“雷凌去申请人身禁止令了。”

周如兰眼睛一亮:“这个好。”

只要有了法院签署的人身禁止令,大家就能名正言顺地将云德厚赶离医院。

对于父亲的离开,云洁并没有表现出不舍。她安静地吃光餐盘里的米饭、蔬菜与鸡蛋,将饭勺放回餐盘,弱弱地汇报:“我,吃完了。”

赵向晚走近,将餐盘拿走,递给祝康,再将小桌板撤下,放回原处。

因为赵向晚帮助自己倒掉了极其厌恶的肉丸子,云洁对赵向晚的靠近并没有排斥,反而有一份浅浅的信任。

转过身将枕头放倒,云洁乖乖地钻回被窝,安静躺下。

刚刚吃完饭就睡觉?

虽然这样做对身体并不好,但此刻赵向晚并没有阻止孩子的自发行为,而是拿过来一个板凳坐在她身边,专注地看着这个瘦弱、听话的小女孩。

长期的心理虐待,让小女孩非常敏感,求生本能让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听话,这样才能降低父亲的厌恶感,才能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赵向晚伸出手,轻轻搭在床沿。

这个距离,既不让云洁紧张反感,也能增进两人之间的熟悉感。

赵向晚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女性馨香,这味道令云洁很安心。

仿佛回到母亲的怀抱。

母亲?

云洁瞳孔一缩,整个人滑进了被窝。

洁白的被子底下,小小的身影在微微颤抖。

赵向晚再一次“看到”了云洁脑中的画面。

一道妙曼的身影,穿着件米色风衣,拖着一口行李箱在前面走。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摩擦,咕噜咕噜地响着。

“妈妈,妈妈……”云洁带着哭腔地叫喊着。

谢琳没有丝毫停留。

“妈妈,妈妈……”云洁继续追赶,边跑边喊。

谢琳突然停了下来,缓缓转过头来。

一张精致的面庞出现,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水。

谢琳终于还是为孩子停下了脚步。

云洁跑过去,谢琳蹲下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淡淡的馨香袭入鼻端,

这就是妈妈的味道。

谢琳声音哽咽,

满是不舍:“洁洁,你等着。等妈妈在国外安顿下来,争取把你接出去。到时候,我们就能够永远在一起了。”

云洁显然不太懂,依然哭泣:“妈妈,不要走。”

谢琳又说了一些话,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将云洁硬生生推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画面一转。

云德厚面露狰狞之色,举着一个不锈钢的饭碗,碗里放着两颗圆溜溜的肉丸子,他恶狠狠地将肉丸子用饭勺舀了起来,往云洁嘴里送去。

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云洁死死将嘴闭着,拼命摇头。

云德厚眯着眼、压低声音威胁:“你不是总是想念你妈妈吗?那就吃啊,吃进肚子里你们就永远在一起,绝对不会再有分离了。”

云洁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拼命叫喊:“不吃!不吃!”

趁着她张嘴哭喊的机会,云德厚强行将肉丸子喂了进去,阴恻恻地说:“不吃,就把你也剁成肉丸子!”

云洁一边往外吐肉丸,一边喊:“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云德厚笑了,笑得不怀好意:“你想要的妈妈,被你吐了哦。”

云洁开始呕吐。

身体剧烈抽搐。

无边的恐惧感,将她整个人包裹。

赵向晚双手紧握,这应该是云德厚第一次喂食肉丸子的记忆画面。

云洁的心理创伤,应该就源于此。

不管云德厚是真的剁碎了谢琳,然后作成肉丸喂食女儿,还是他只是威胁,故意令云洁害怕,反正他已经达到了目的。

从此,云洁不敢再要妈妈,不敢再说想念妈妈。

同样,她也有了肉丸恐惧症。

只要看到肉丸子,就会让她陷入痛苦之中。

而云德厚,一定很享受这个结果。

接下来,画面一转,赵向晚看到云洁被关进了小黑屋。

她的小屋,长年挂着厚厚的窗帘,窗外爬山虎藤遮光蔽日,房间里光线非常昏暗。

云德厚说:“不听话,就一个人呆着。像你那个不要脸的妈妈一样,永远呆在那个深深的水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死了、烂了、臭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深深的水库里?

——这是第二条重要的线索。

赵向晚不忍心再让云洁陷入病理性重现症状,手掌在她的枕头边轻轻拍了拍。

干净、蓬松的被褥,在手掌轻拍之下发出轻微的“扑、扑”之声。

赵向晚的动作轻柔而有节奏。

均匀、清脆、简单的重复,宛如母亲哄婴儿睡觉,手掌在婴儿后背轻拍。

云洁的情绪渐渐好转起来。

不断闪现的画面,消失不见。

赵向晚的声音里带着三分怜惜、三分温柔、四分肯定:“洁洁,你是一个勇敢的孩子。”

洁在被窝里开始摇头,声音闷闷的:“不,我不勇敢。”

赵向晚道:“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勇敢吗?”

云洁显然被她的声音所吸引,细声细气地问:“是什么?”

赵向晚轻声而坚定地说:“真正的勇敢,不是什么都不害怕,而是明明害怕却继续向前。”

被窝动了起来。

一双小手伸出被窝,将被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满是泪水的脸。

云洁看着赵向晚,声音颤抖着问:“真的吗?”

赵向晚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我们是警察,面对犯罪分子的时候也会害怕,有些刚入职的同事,甚至连枪都不敢举起来。但是,这代表我们不勇敢吗?不是的,哪怕再害怕,我们还是会冲上去,阻止坏人伤害好人。”

云洁的泪水安安静静地往下流淌,沿着太阳穴往下滑落到枕头上。

她偏过头来,目光专注地看着赵向晚:“你们,真的会抓坏人吗?”

赵向晚眼神安宁,却带着强大的力量,仿佛一座高山矗立在那里,不远也不近,但却让人仰望。

赵向晚抬起手,轻柔地替云洁擦拭眼角泪水。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云洁瑟缩了一下。

赵向晚微微一笑:“警察的工作,就是抓捕坏人,保护好人。洁洁是个好孩子,我们就会保护你。”

九岁的孩子,已经懂事。

云洁长年被父亲精神虐待,原本已经认命,日益沉默。

她不敢反抗,害怕被剁成肉丸子;

她不敢声张,害怕被父亲知道关进小黑屋;

从小到大,她所得到的教育就是:必须听话,否则我是你爸爸,我能生下你就能弄死你。

在这样的氛围里,云洁没有疯,依然安静地读书、生活,让身边的邻居们个个夸赞,怎么不算勇敢?

赵向晚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培育云洁的自信。

夸奖,是必须的。

让孩子不再胆怯,那就先把“勇敢”这顶桂冠给她戴上,通过不断地心理暗示,让她重拾信心,拥有对坏人坏事说“不”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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