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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迢迢长路4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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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紧的大门吱呀吱呀,刘四儿将那枚铜钱捏在手里,一手拎起了煤油灯,蹲在门口趴着门缝。

他手中的铜钱仿佛有着深深的吸引力,吸引着什么东西的到来。

滴溜溜,滴溜溜。

灯火照耀之下,只见这门缝中居然从外边滚过来一枚又一枚的银元!

无声无息,那一枚枚银元不知从何处飞来,通过门缝滚进了刘四儿的家里。

他瞪大着眼睛紧盯着,一枚,两枚,三枚......几十枚银元围绕在那铜钱的周围,刘四儿数着钱,五十......五十几个银元来着?

数了三遍,都是五十四个银元,可刘四儿分明记得,他今日里用出去的是五十五个银元,那少了的一枚去哪了?!

刘四儿的头有些晕,是他数错了,还是自己记错了?

他仔细地回想,今儿个晌午先是去了那会宾楼,自己要了一桌席面补身子,那一桌花了十二个大洋,在六子赌场里输了二十六个,买了中等的烟土花了十个,去做了两身绸缎褂子先付了五个,又兑了一个银元的零钱,在天桥儿那看戏法赏出去了一个。

是给出去五十五个啊!

可这现在回来的怎么少了一个?

难不成,是自己昨晚上的血抹太少了?这么多大洋都回来了,说明宝贝还是灵的啊。

这些银元都闻着味儿自己找回家了!

他悄无声息地回来的银元搬到炕上,把自己装银元的木盒子也拿了出来。

今儿个花了五十五个大洋出去,嘿,现在又都回自己手里了。

有好宝贝在这,自己个儿的钱都长了眼睛跟腿儿,知道自己回家嘞!

一想到得到宝贝的这些天里,刘四儿去过了戏院,旅馆,影院,赌坊,银行,钱庄,酒楼,裁缝铺,茶馆,点心铺子......使出去的银元啊,刘四儿没算过,怎么的也得有个一两千了,白天花出去,晚上钱再收回来。

吃的东西,定的衣服,看过的戏,睡过的女人,自己这一分钱没花都得了,一想起来,刘四儿心里就美啊!

从炕头的针线箩里取出来一根针,刘四儿计算着,盒子里有八十三枚干净大洋,今天回来了五十四个,自己再滴个几十枚,凑够一百个去那银行钱庄一存。

白天存进去一百个大洋,晚上这一百个就又回来了,一来一回,他净赚一百个,多换几家银行钱庄存那么个几次,几千个大洋到手是小事,几万大洋也不放在话下!

到时候有个几百大洋,过两天他就鸟枪换炮,有了大笔的大洋,还不过那神仙日子去?

手上的针往指尖上一扎,刘四儿的面色白了不少,他挤出血来滴在那枚奇异铜钱上,看着血滴一点点被铜钱吞噬,然后从木盒里拿出一枚干净银元,将那铜钱扣在上边,看着银元上多了一只虫子的花纹,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又是一枚,天底下除了他,谁还有这徒手套钱的好事儿?

一枚接着一枚,刘四儿一想到自己使出去又回来的钱,那些大钱庄裁缝铺酒楼算账的时候少了钱自然不会怎么样,家大业大的,他这是劫富济贫!

至于那些个他随手施舍出去的小门小铺,还有乞讨的掏赏的手艺人,得了个大洋不知道多高兴呢,转眼就没有了,只怕是都以为要么被人偷摸了去,要么自己不小心丢在了何处,现在估计急得要死吧?

一想到这,刘四儿笑得更欢了,哎呀呀,大爷给了你们钱,活该你们命不好啊,谁让我家的钱自己认路,会长脚跑回来呢。没了他刘四爷的这枚大洋,相比今天会活的很惨吧,没有饭吃了吧?一想到这些人如何捶胸顿足四处找钱,痛哭流涕被责骂的样子,刘四儿只觉得愉悦极了。

用针扎出来的口子太小,滴出来血的速度太慢,铜钱要吸得血越来越多,刘四儿心里又急,他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一把菜刀,往手指头上一划拉,差点割掉了半块肉,血流如注,可有那铜钱在底下接着,没有洇湿半点。

越来越多的银元上多出血色青蚨的痕迹,刘四儿咧大了嘴,一想到自己的好日子,只希望他能不眠不休地把这些银元都改造完。

不就是滴点血么,那战场上失了那么多血的人还能活着,他有了大笔大笔的银元,什么补血的药材人参灵芝鹿茸虫草都用上,不就补回来了?

一枚,两枚,三枚......刘四儿不知疲倦,眼中满是血丝地流着血,数着银元。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再来一枚,再来一枚,他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就要来了。

只有一盏煤油灯的屋子里,漆黑之中,没有人看得到刘四儿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越来越青。

他流出来血,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

天亮了,大杂院里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几乎家家户户都被臭醒了。

“谁家的恭桶倒了?”

“也忒臭了,哪来的泔水洒街了?”

各家出了门找寻着臭味儿的来源,可院落里既没发现谁家的恭桶腌臜,街上也没有人洒了泔水。

众人找遍了终于发现,虽然整个院落都是难以言喻的臭,但似乎刘四儿家门口更臭儿,这家伙干了什么?

“刘四儿,你小子做什么了?”

可无论大伙儿怎么叫唤,屋里是半点声都没有,换做往日里这么吵嚷,刘四儿早就骂起来了。

“把门撞开,不对头。”领头的是个干壮的男人,从前几年当过警局的巡警,这个味越闻越不对。

木门咔嚓几声被撞开来,清晨的日光此时刚好照彻在屋内,现场鸦雀无声。

银灿灿的银元散落了一地,炕上地下哪里都是,干枯的人形躺在地面的中央,被着白花花的银元簇拥着,浑身上下的肉已经萎缩,破布蓝褂子穿在身上空空荡荡,面部凹陷,形销骨立,似乎失去了全身的水分,活生生的就是一具干尸!

洛萤才捏着手里的银元找到地界,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金灿的日光洒在干尸和银元上,僵立的人群一拥而上,哄抢着白花花的大洋,往怀里揣着,往袖子里藏着,往裤子里塞着。

“吴老二,你放开我,你揣了十几个了,我才抢了五个,别挡我!”

“滚蛋。”

“老李婆娘,拿这么多死人钱可别等刘四儿来找你。”

......

门槛处,一枚古旧的铜钱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面朝屋内,似在观察,似在欣赏。

一只手抓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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