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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迢迢长路4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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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萤询问道,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女鬼是第一回趴在梁先生的身上,还是之前就在了而没有发现。

“这画是我在天桥的小市摊子上买的,当时在摊子只展开了半幅看了两眼,心有所悟,急匆匆的卷起来付钱就回家了,今天早上还是梁某第一次将这画卷展开。”

梁秋临认真地说着。

第一次展开就正好让洛萤撞见了,此刻,洛萤也不知道她是该慨叹梁先生走运还是不走运了。

毕竟哪有寻常人买一幅画,里面就有一个女鬼呢?

不对,等等。

洛萤的思绪微顿,若是一般人买一副画,里面碰到了女鬼那是走背运了。

可梁先生看起来不是一般人啊。

尽管在洛萤的阴阳眼之下,梁先生是个实打实的人。

但想到昨日在香山之上的那蓝衣美人,还有今天这女鬼,洛萤觉得她的思路要变一变了。

如果梁先生买到这一副里边有女鬼的画卷并不是一个巧合呢?

直觉告诉洛萤,这里边并不是一个倒霉鬼买到一幅画这么简单。

洛萤眸色暗深,老话说切勿交浅言深,可京城这水越来越深,况且,她也对那蓝衣美人的身份十分好奇。

把事情摊开了亮出来也好说话,不然这遮遮掩掩模模糊糊的,什么事情查起来也费劲。

稍作思索之后,洛萤轻敲桌面,再度开口:

“梁先生,你觉得这画卷被你买走,女鬼现身是一个巧合吗?”

听到这话,原本正试图半捂着眼睛的梁先生放下了双手,洛姑娘这话里的意思是自己买到这幅画卷不是巧合?

“我那日照例来摆画摊,只是来的时间早了些就去逛小市,逛了几家摊子,那画卷也是我自己拿的,至多算我倒大霉。”

梁秋临想这,这本来就是一个巧合,顶多是自己倒霉了点。

总不能有人安排了自己去买这幅画吧?

梁秋临看着洛姑娘敛了敛眉,他拿起茶杯刚喝一口,就听她开口问了一句:

“那我便直说了,梁先生,昨日在香山之上的蓝衣女子,她不是人吧?”

梁秋临口中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他整个人被呛住,连连咳嗽几声,缓了好半天,胸腔激烈地鼓胀着。

在除了画画以外的事情上,脑子总是慢半拍的梁秋临此刻终于反应过来。

是啊,这洛姑娘既然今日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女鬼,还有着符纸能让自己也短暂地开了阴阳眼,对方不是凡人,又有着那般的能力,那昨日在山上必然也是看到了婳婳的。

只不过对方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自己这猪脑子呀!梁秋临此刻恨不得拍死自己,他居然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一想到这洛姑娘把那女鬼捆了起来,还有着这般手段,梁秋临心中顿时惴惴了起来。

再一想到这洛姑娘是一大早就到了自己摆画摊的地方等待自己,想来她可能早就在蒋义过来学画的时候暗中看过自己了。而昨天在香山上,对方显然是看到了而没有发作,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等着自己。

而那个趴在自己身上的女鬼,显然是处于临时事故,让这洛姑娘不得不先处理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女鬼,再跟自己商谈。

梁秋临飞速地把事情缕了一遍,应当就是这样了。

如果不是这个女鬼今天横空出世,现在被那草绳捆上的会不会就是自己和婳婳了?

梁秋临的脑子里思绪乱窜,可看着这洛姑娘对着自己一直都是好言好语很有礼貌的样子,心里一会儿觉得她是来抓婳婳的,一会儿又觉得她没有这么坏,两个小人左右打架,脑子里乱作一团。

面对洛萤的提问,梁秋临完全有些麻爪,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他的样子,洛萤一眼便知道梁秋临此刻在想什么,她无奈地开口:

“梁先生,我并无恶意,您是普通百姓,不曾接触这些不寻常的东西,如今京城暗流涌动,妖魔算计,我昨日在山上遇见你与蓝衣女子还不曾在意,只是今天又遇上了女鬼不得不留了个心眼,怕你落入了什么陷阱,稍作差错便是万劫不复。”

听到洛萤的话,梁秋临信了大半,毕竟两人无冤无仇,真要算起来还有着蒋义这个关系,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对方未必会过来提醒自己管这一番闲事。

“洛姑娘,梁某明白你心中之忧虑,只是婳婳绝无可能是陷阱,梁某敢对天发誓,婳婳也与这女鬼毫无干系。”梁秋临斩钉截铁地说。

听着梁秋临的言语,洛萤知道了那绝色的蓝衣美人名字叫画画,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画。

不过,这个名字倒是让她联想到了一些东西,但她面色依旧不改,反倒是叹了口气,继续半信半疑地问话:

“梁先生,便是玄门修行之人也时常落入这等陷阱,况且如此姝色当前......”洛萤言语未尽,但梁秋临已然明了她话语中的意思。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必须要个明白的说法了。

梁秋临咬了咬牙,“洛姑娘,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也不瞒你,只是接下来的话还请你无比保密。”

此言一出,洛萤心中轻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梁秋临深吸一口气,洛萤为他续了一杯茶。

在他缓缓的讲述中,从自己学习画画的初始目标,神秘梦境,到自己执迷的困境,读书,留学,归来,摆画摊,然后买到那女鬼画卷开窍,终于亲手画出了“婳婳”,也就是蓝衣女子。

当梁秋临将自己的经历讲完,他口干舌燥,一口干完这碗清茶,抬头认真地看着洛萤:

“洛姑娘,这下你明白了吧。”

听完梁秋临的自述,洛萤眼中闪过一丝亮彩,有点意思,那蓝衣女子倒真和她心中的猜测差不多。

而对于那女鬼,梁秋临还是不明所以,洛萤反倒是若有所思,听完了他的经历,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懂了,只是梁先生,能否请婳婳出来一见?我有些猜测需要证实一下。”

洛萤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什么不对,梁秋临的心里又是一跳。

眼下站在人家的铺子里,不行也得行,梁秋临估摸着,自己要是不叫婳婳出来,恐怕也走不出这间屋子了。

他打开自己的画板,从中珍爱地取出昨日的红枫图。

洛萤一眼就看到了这张画,画的极好,香山之上的层林尽染,秋日瑟瑟,还有那耀眼的蓝衣美人。

阴阳眼之下,那画卷之中的蓝衣美人无比灵动。

“婳婳,这位姑娘有些事情想要询问,能否出来一见?”

下一刻,红枫图卷变化,洛萤眼看着蓝衣美人就这么从画卷中走出来到了眼前。

哦不,应该称呼她为“婳婳”了。

再度看到昨日还不相识的蓝衣美人婳婳,洛萤眼中依旧掩饰不住惊艳之色。

“婳婳见过这位姑娘。”她对着洛萤一笑,声音清灵动听。

“婳婳姑娘请坐。”洛萤一手伸出请她坐下。

“婳婳姑娘,洛萤有个不情之请,能否与我握手。”洛萤轻笑地看着她。

“自无不可。”

梁秋临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婳婳已经主动将手搭到了洛萤的右手中。

洛萤用右手指尖轻点,灵气微动,似是被婳婳吸收。

她转头看向梁秋临:“梁先生,画中仙这个称呼虽是好听,却并非是婳婳所属。”

“如我猜测的没有错,婳婳应当是画灵。”

剑有剑灵,书有书灵,画有画灵。

就像是诚和当密室之内的那些诡物们,拿破毛笔来说,它的本体是那一支笔,破毛笔的心智如何产生已经追溯不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也可以称之为灵。

灵这个字或词,本身是偏向于正面的表述,万物有灵。

画灵由画,在梁秋临的笔下出生,干净得宛如一张白纸。

而诡之一字,也可称之为怪。

诡者,怪也。

何为怪?

物之异常为怪。

有关于这些妖魔精鬼怪的说法,自古以来便是众说纷纭,各有一说。

《崆峒问答》曰:“人之假造为妖,物之性灵为精,人魂不散为鬼。

其他的且不论,如果说如何辨别真正的灵与诡之间的区别,最简单的看法就是阵营不同。

世间有白日黑夜,有光暗之分,有正义邪恶。

按照后世的网游阵营划分,灵的诞生往往凝聚了美好的希望,大宏愿,天生就是属于守序善良阵营,最不济也是个中立守序阵营。而这些诡物的产生往往与罪恶,血腥,欲望种种相关,直接划到黑暗邪恶阵营去。

洛萤来到这个世界半年,诡物见了不少,妖物鬼物也见到过几个,这灵倒是第一次见,而且还是极为稀有的画灵。

看着婳婳,洛萤也不禁重新审视了一下梁先生。

之前在蒋义的描述里,一直以为这梁先生是以为郁郁不得志,出来采风的留洋画家罢了。

能够点出画灵来,这梁先生于画之一道上已经达到了常人所不能。

梁先生也说过,从前没有摆画摊的那段时间正是顿悟在画婳婳,进入那种状态之后,就还是要消耗全身的精气神让画灵凝聚而出,所以蒋义看到梁先生人回来身体却差了很多。

恐怕连梁先生自己都不知道,婳婳的出现不只是他的画技,他的画笔,还有他二十余年来如一日的执著与坚守,对于心中梦中目标的坚持。

那所谓的画中仙,也许是梁先生儿时其中之一的梦境罢了,也许他也从来没有重复的做着一个梦,只不过是他始终坚信着,坚持着

“画灵?”梁秋临反问。

洛萤简单地解释了一通,又讲述了一通画灵的诞生和他自己的关系,至于婳婳究竟是不是画中仙这件事,还是让梁先生自己琢磨去吧。

“我观梁先生身子虚浮,画灵之诞生乃常人所不能也,你看似只清减了许多,但精神气消耗极大,身体里的暗伤亏空是西医瞧不见的,最好能请药王一脉的名医日后多多调养。”

听着洛萤的嘱托,梁秋临记了下来,他自己还只当是那些天日夜颠倒投身画画,毕竟从前这种日子也不少,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他急忙连连再问:“洛姑娘,那婳婳的出现与女鬼应当是巧合吧?”

梁秋临是先去天桥小摊上买了这女鬼的画,然后顿悟的,之后画灵在他的笔下诞生。

开窍顿悟那是天时地利人和,可不是什么东西能促成的。

“如果婳婳没出现,你恐怕都要被那女鬼吸了。”洛萤说着。

先前这女鬼一直趴在梁先生的背上,舌头伸向他的脖颈,正是意欲吸取身上的阳气与精气。

只不过因为他这些天精气神早已亏空许多,并没有吸到什么。

按照梁先生所说的经历,他买女鬼画——顿悟——女鬼画回家就扔到一边——画灵出现导致身体消耗——女鬼出现也吸不到多少阳气和精气

这么一看,真是不知道该说梁先生是走背运呢,还是走好运呢?

说倒霉,他在地摊上买一幅画里边都有女鬼在,画灵导致身体亏空。

说幸运,他靠着一副破画顿悟开窍,笔下生灵,背上多了女鬼还被洛萤撞了个正着抓住了。

如此总的看来,梁先生还是走好运的,毕竟没有女鬼没有得逞,他自己也得了好处。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寻常的画卷并不能容纳女鬼,如你所说那画卷的画风割裂,看起来极为诡异,我觉得除了这女鬼之外,也许那画卷的材料,画轴画纸也许同样存在异常。”

洛萤这话一出,梁秋临的面色又是一变。

他犹豫地开口:

“我倒是真的不曾仔细观察过那个画卷的材质,今早上挂起来的时候摸着画轴与纸都是寻常的,那画轴上自带挂绳,我就直接挂在墙上了,这女鬼既然跟我出来了,那是不是画上的女鬼就消失了?”

“这女鬼能附身在画上,难道是跟这画的主人有什么关系?”

梁秋临想的也是越来越多。

“那画上可有性命款识?”洛萤问。

梁秋临摇了摇头:“没有,只有画,款识根本没有留下,我也不曾在意,之前一直想着是两个不同的画师接笔续笔之作,这样的事都是私下里做的,哪有人会落款?”

这样的话......洛萤转头看向了被绑在角落里的女鬼,只能找她谈谈心了。

不过现在梁先生和婳婳还在,谈心这种密事还是不太好让他们围观,洛萤又想要拿到那画卷的本体。

女鬼画卷的本体在梁先生家,治安不好是一说,就怕那画卷本身有什么特殊之处再出变故,因此,洛萤也不放心让梁先生独自取那女鬼画卷回来。

他今天刚开了阴阳眼,京城正乱的时候,以梁先生最近的运气,保不齐真会碰着什么东西。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而这个不知名的女鬼,曹道人不在,洛萤也不可能拎着她一起上街出门,想来想去,偌大的诚和当居然没有一个能妥善安置的地方,脑子里转了一圈,洛萤最终决定先把女鬼暂时扣押进秘字号房,有着一众诡物镇压看着,等她带着梁先生回来一并处理。

她把要去梁先生家取那画卷的想法一说,梁先生没什么意见,只不过语气吞吞吐吐,眼睛盯着洛萤的手。

“那个......洛姑娘,能不能先松开婳婳的手。”

先前洛萤输入灵气到婳婳的体内,手一搭上婳婳的手就没放下。

听见此言,洛萤若无其事,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婳婳的手,冰冰凉凉,真软啊。

仿佛是为了转移话题,她随口一问:

“对了梁先生,你还记得当时卖给你这幅画卷的摊主吗?长什么样子,可有什么特征?”

梁秋临回想一下开口:

“那摊主穿了一身的破蓝布褂子,脸上像是抹了什么东西,戴着个斗笠半遮着脸,只能看见半张脸,倒是我着忙给银元的时候,看到他的手挺糙,主要是右手腕上有个月牙一样的胎记,很显眼。”

洛萤手中的茶杯顿时凝在半空,右手腕上的月牙胎记,可不就是当初蛐蛐罐的始作俑者,差点害死当铺二柜崔子铭先生的那个手工达人?

一想到这张女鬼画卷出自那手工达人的手笔,洛萤看着现在活蹦乱跳·因祸得福·画灵相伴·一脸回忆的梁先生由衷开口:

“梁先生,你的运气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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