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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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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山兄。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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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颂从未料想到宋濯在公主寝殿中,一脸茫然,将殿门打开一道缝隙,推门进去。

殿中空旷旷的,他抬眼打量,只瞧见宋濯端坐在书桌前,手中捧着书卷,眼睫恹恹垂下,似乎是在习书。

秦颂眉头轻皱了下,心中疑惑,然而不敢问出口,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缓步行至书桌前,隔着一方桌案,问宋濯:“君洮怎么在这儿,殿下呢?”

宋濯掀起眼帘,与他对视。

秦颂的目光与那幽深漆黑的凤眸撞上,霎时没由来的背脊发汗,汗毛倒竖!

他讪讪问道:“怎么了?”

宋濯已将眼眸重新垂下,缓缓摇摇头:“公主不在。”

秦颂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殿中光线晦暗,他借助微弱的烛光,细细打量他。

那张脸依旧如从前一般冷淡,宋濯垂眼,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书册,并未有什么异常。

秦颂眨眨眼,绕过桌案,走到宋濯身侧,脚底忽然踢到了什么物件,那物件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道沉闷的锐响。

秦颂听得牙根发酸,定睛看去,竟是一顶玉冠。

他猝然抬头,想起何处不对劲来,目光落在宋濯披散在肩头的墨发上。

宋濯神情依旧淡然,看书册时,手指不时拂过自己的下颌,极其专注的模样,恍如未见他所做、未闻他之声。

他总是这般,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他生来如此耀眼,合该夺目,合该目中无尘。

秦颂心中有一口气闷着,回想起不久前,他去他院中,瞧见奴仆将一沓衣褥丢弃,在衣褥堆顶上的,赫然是他前几天用过的那张帕子。

他没由来的气短,即使知道宋濯性喜洁,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仅仅使用过一次、洗净后才归还的帕子被随手丢弃,心底依旧无可避免地愠怒。

他立在宋濯身后,目中闪过一丝寒意。

须臾后,宋濯才想起什么似的,偏头看他,温声问:“咏山前来,有什么事吗?”

秦颂捏紧袖中落下的一册话本,唇角漾出笑意:“并无什么要事。——公主几时回来?”

宋濯并未回答他,目光如水,轻轻从他身上掠过,顿在他的衣袖处。

他缓缓直起身,眼睫垂落,冷黑眼眸,似笑非笑:“咏山兄无事,我倒是有一桩事要与你相议。”

秦颂心头一动:“什么?”

宋濯手拂过桌案,将桌上的那册书拿起,扔给秦颂,眼眸骤然冷下去。

秦颂手忙脚乱的接住,仓皇间瞧见扉页上的字,心中咯噔一声。

他抬眼看向宋濯。

宋濯的脸此时被烛光完全映亮,俊逸容颜,昳丽眉眼,薄唇红艳靡丽,有嫣红的胭脂色在唇角晕染开,浅淡一道,蔓延至他的下颌上,与他冷清的神色格格不入。

秦颂手一抖。

他恍惚接着书册,目光紧紧盯着他脸上的那抹胭脂上。

宋濯将桌案上的话本子册,一本一本拿起,一本一本扔进他怀里。

声音也愈发寒:“公主年少,不知事。你就是这般误导公主的?”

-

秦颂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时,姚蓁被宋濯捂住唇,旋即下意识地挣动起来。

宋濯贴在她耳侧,似乎是说了几个字。

姚蓁没有细听,心中惶然,身躯微微发抖,生怕秦颂入殿后瞧见他们这般模样。

她用了些力气,猛然推他。

宋濯纹丝不动,又沉声说了两句别动,她不想听,用力挣扎。

混乱之间,唇似乎贴在了宋濯脸颊之上。

她无心顾及,在宋濯怔忪之际,推开他,疾步走入内殿。

她悉心装扮的妆容被他蹂花,又被他按在那处逼仄的角落,被迫听了许多那样奇怪的话,羞恼至极,匆匆找了张帕子湿水,用力擦拭着唇上被他触碰过的地方。

她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人。

她分明是羞恼的,面色应当满溢着愠怒。可镜中的她却面色含绯,眼波潋滟,一颦一动,惹人怜爱。

——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的自己。

姚蓁气息不稳,端坐了好一阵,平复起伏的心绪。

外殿没什么动静,她紧绷的思绪略略放松,直至脸上褪去那种异样的绯红,才起身步入殿外。

恰好瞧见,秦颂抖着手将怀抱着的一叠书册丢在地上。

她心中一紧,快步上前,顿足在两人几步开外,目光含忧,看着秦颂:“没事罢?”

她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旋即她看向宋濯,眼中微含警惕。

秦颂呆若木鸡,半晌才讷讷道:“多谢公主,咏山,无事……”

他眼眸落在姚蓁脸上,视线凝滞,响起宋濯方才的话语,手又颤抖起来:“公主,臣有错,那些书册的内容臣未曾仔细看过,不知内容,对公主多有误导。臣、臣这便去自请惩罚。”

姚蓁目露茫然,看见他后心中的那一点欣喜被他疏离的话冲淡。

秦颂又看了一眼她,紧抿着唇,面色古怪,一言不发,绕开她快步走出殿外。

姚蓁目送着他离去,心中郁闷,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待到秦颂身形远去,她颤着眼眸,转头问一旁极有可能是罪魁祸首的、玉立若兰芝的宋公子:“你同他说了什么?”

宋濯不慌不忙,一本一本捡着地上散落的书册,直至将它们都收拢好,才缓声回道:

“没说什么。”

姚蓁自然是不信的,她也不欲追问,恐将他又惹得发癫,作出方才那样的事来,眼睫眨了一阵,转身欲离开。

便听身后的宋濯淡然道:“他问我唇上痕迹从何来,我便实话实说,说是公主的唇吻的。”

姚蓁猛然回头,见他正用指腹轻轻抚摸着薄唇,对上她的目光,眼底竟一片坦然。

姚蓁气息不畅,指甲扣住袖口。

回想方才,竟寻不到应当该如何反驳他。——他唇下的那道胭脂,的确是她不慎蹭上去的。

宋濯垂眸看她,眼眸深深,将话本子全数拢在怀中,淡声道:“至于这些——

“没收了。”

宋濯对她执念之深,连对她的称谓都不肯同别人一样。她被别人唤作“窈窈”,他不欲同旁人一样,偏要将她唤作“蓁蓁”。

“蓁蓁”是他的独一无二,亦是他那种非同常人的掌控欲的具体体现。

姚蓁泪流满面,心痛的几近麻木,唯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

她好恨自己,为何一时心软,没能在有机可乘之时,早些除去宋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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