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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11【二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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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半只脚踏入江湖,就等于是与这些无尽的血雨与无奈作伴了。

但温玉并不觉得后悔,因为她在江湖上的这些朋友……陆小凤、花满楼、一点红、蓝蝎子、林诗音、楚留香……还有叶孤城,他们都带给了温玉友情,这是一种无法割舍的友情。

恍惚之间门,温玉觉得,这话真的很像是陆小凤或者楚留香能说出来的话,她忍不住笑了笑,转身走了。

一点红道:“去做什么?”

温玉道:“去煮鸡蛋羹!”

前任杀手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

傅红雪在做梦。

他其实很少做梦,因为他每天的事情都安排得很满,练功总是练到深夜,早上又起的很早……所以他每天睡下的时候,都很精疲力竭。

但今天,他却在并不安稳的睡眠之中做梦了。

他梦到了自己的母亲。

他梦到自己生病了,起不来床,母亲温柔且焦急地过来,伸出自己的手,在他的额头上摸一摸,又为他端来一碗鸡蛋羹,喂他吃下。

傅红雪有些怔怔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即使是在潜意识里,他也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的母亲对他永远都不满意,他无论做出了什么样的成绩,她都永远皱着眉。

傅红雪很害怕发病,他的癫痫、他的瘸腿,就好似是一种耻辱的烙印一样,每一次在地上抽搐痉挛的时候,他都内疚得恨不得呕吐,恨不得去质问这贼老天:为什么?为什么?!你既然给了我这样沉重的责任,又为什么要让我是个残废!

母亲那种失望且厌恶的神色,比鞭子更让他鲜血淋漓。

傅红雪烧得满面通红,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即使在睡梦之中,他也是如此的惴惴不安。

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在他的额头上抚了抚,似乎是在试他的体温。

傅红雪猛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那只温柔的手。

他的手并不小,手指很长、也很有力,即使还是个很年轻的孩子,他的手上也已因为常年的握刀而留下了一层厚厚的茧。

这样的手,正是练刀的好手。

他紧紧地抓住了抚摸自己额头的那只手,好似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他口中喃喃地道:“母亲……母亲,我、我的病很快就好了……别不要我……别不要我……我会给父亲报仇的……”

那只手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要抽回去。

傅红雪祈求似的攥住了那只手,不肯放开,口中还在不断地恳求着什么,惶恐极了。

那只手终于放弃了抽离,转而温柔地握住了傅红雪的手。

傅红雪僵硬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一些,他躺在榻上,也终于安静了一些,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

那人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又亲切、又柔和,但唯独……绝不是他的母亲。

傅红雪在高热之中挣扎着,脑袋里昏昏沉沉——

对了,他记得——

他记得,呼延叔要带着他走,却遇到了几个人拦截,那几个人提到了“猎户”……对,他们是来给那个猎户报仇的,再然后……

再然后,他看见一个骑在扫帚上飞起来的绿眼睛姐姐,她中气十足地和他打招呼,他吓得直接从树上掉下去了……

再然后呢……?

他昏过去了,一直昏到……现在?!

傅红雪骤然惊醒!

他简直好似是惊厥一样的惊醒了,整个人的上半身好似弹簧一样,从榻上直接弹起,一张苍白的脸上浮起了因为高热而产生的病态红。

他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

这是一张相当大的拔步床——当然,小傅红雪并没有见过拔步床,也不知道学名,他只能很简单的判断,这张床榻像是一间门屋子一样。

床榻上铺着干净而柔软的被褥,他身上也已很干净了,换上了新的衣裳,伤口也已被好好的处理过了,只是一动就会有那种钻心似得疼痛感产生。

他手里正捏着一个人的手。

这只手是丰腴而柔软的,并不像是他母亲的手一样……他母亲的手很干枯,像是一截枯树枝,她的生命力早已在日复一日的仇恨之中被抽取干净了,非但没有温暖别人的力量,甚至连温暖自己的力量也没有。

但这只手却是全然不同的,雪白干净,又很柔软,好像是一只白猫的手。

这只手也正在回应似得握紧他的手,像是想要给他一点安抚似得力量。

傅红雪怔住。

他一抬头,就瞧见了这个人。

这人梳着两条大大的麻花辫,头发软蓬蓬的,头上带了一顶尖尖的大帽子,帽子是用一种好似很暖和的材料制成,又有光泽,有有点毛茸茸的。

她有一双金绿色的眼睛,眉眼柔和极了,正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瞧着傅红雪。

傅红雪从没见过这种混杂着怜爱与同情的眼神,他这辈子都没被人用如此温柔的眼神看过。

这人傅红雪当然是见过的,她就是今天下午在河畔处与他说话的那个姐姐,也是今晚在他意图逃跑之时,骑着扫帚把他拦下来的姐姐。

他有些不知所措,整个人又立刻紧张了起来,薄唇紧紧地抿起,整个人如同一只警惕的小兽一样的把背部弓起来,身上却有些不自觉的发着抖……他在发高烧呢,发高烧的人体感上一阵一阵的冷也很普遍的。

温玉忍不住笑了。

她笑着道:“小鬼,你看看你的手,都把我捏疼啦。”

傅红雪觉得有些窘迫,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然后他就看见,这个绿眼睛姐姐的手上,有一圈明显的红痕,十分的显眼。

这当然就是他干的好事……

傅红雪虽说年纪小,但毕竟是个自幼习武的练武奇才,力气若是不大,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他垂下头,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温玉手上的红痕,又瞧了瞧自己手上的茧。

傅红雪张了张嘴,忽然低低地道:“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温玉噗嗤一声笑了。

她道:“好啦……我难道能和你一个小孩子置气?你烧了这么久,饿不饿啊?要不要吃鸡蛋羹?”

说着,她已微笑了起来,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了一个白瓷的小盅,揭开了盖子。

小盅里面,放的是蒸的嫩嫩的鸡蛋羹,表面放了一点醋、一点香油、一小撮翠绿绿的葱花,散发出一种清淡却又令人胃口大开的味道。

温玉笑道:“我小时候生了病发了烧,我爸……爹,最喜欢给我做鸡蛋羹,你要不要试试看,这个可好吃啦。”

傅红雪有点愣愣地看着温玉。

从来没有人给他蒸过鸡蛋羹的,他当然也不知道,生了病之后吃这种东西,乃是许多中国家庭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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