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秃鹫在天空中盘旋着，发出欢喜而刺耳的叫声，等待捡起地上的尸体进食，风中夹杂着各种动物……甚至其他兽人的气息，大部分被血腥味吸引过来。

此处地方虎族和狼群正在发生激烈的斗争。

弱小的动物会立刻转头离开，避得远远的，实力强悍的动物会留下来等待享受渔翁之利，血腥味的刺激让猛兽之间发生几次战斗，它们很快分散开，鬣狗藏在旁边，追寻受伤的猛兽离开，很快又沾染血迹返回。

小猫咪视线穿过干草，落在远处地面上无兽理会的尸体上，又抬头看看天空中盘旋着，叫声充满欢喜的秃鹫……

秃鹫有点奇怪。

小猫咪舔舔上唇，毛绒绒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接收到新的信息，屏住呼吸，她低头看向那只走过来的灰狼。

灰狼走来走去，谨慎地观察草丛藏着的小动物，依旧是找不到是谁砸出来的小石头，它一步步走过去，低头用鼻子嗅着植物丛里的气味，它暴躁地往前走两步，没有任何发现。

灰狼距离她很近，最近的一次，直接一爪子踩在兔子洞前面。她眼前光线消失，一片黑暗，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灰狼很快抬脚离开，亮光重新回来，那只是灰狼无意踩的一脚。

小猫咪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又成功拖延时间，外出狩猎的大老虎们快回来了吧？

她基本待在洞穴里，自然不知道大老虎们外出狩猎野牛时不会那么快返回，意味着他们短时间内没有支援，迎接他们的只有等待他们两败俱伤再出手的猛兽们。

“嗷呜！”

二毛三毛不顾身上快速增加的伤口，疯狂地朝着前面的灰狼撕咬，想要打开一条路，冲过去跟大哥汇合，那些灰狼真的是牛皮癣一般，死死黏着他们，他们根本冲不过去。

还好，大哥很厉害，目前暂时没出事。

“大哥你再坚持一下，妈妈马上过去。”二毛三毛着急不已，为大哥鼓气。

“大哥，大哥又受伤了怎么办？！”

三毛身上的毛发炸起来，喘着气，恨不得以身代之，着急着看着大哥，带着血肉的爪子在地上狠抓了几下，心急如焚。

二毛看向洞口那边，心中升起个想法，飞快道：“我们想办法回到洞穴里，妈妈可以去保护大哥！”

三毛点点头——如果他们藏在洞穴里，灰狼身躯在里面无法展开，他们每次只需要合作对付一头灰狼，完全能帮忙击杀狼群成员。而且没有他们两个累赘，妈妈那么厉害，一定能去到大哥身边，保护大哥！

他们立刻改变行动方向，不再想着汇合在一处。

阿星撕咬下灰狼一大块肉，听到两个小家伙的对话，提醒道：“可以，但要小心点！”

“大毛，你还可以坚持一阵子吗？”她目露担心地看向远处的大毛。

“可以的，妈妈。”大毛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你照顾好弟弟们，不用管我。”

他的腿出现问题不能告诉他们，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必然会不顾一切冲过来保护他。

阿星不着痕迹地朝着洞穴口移动，在她无法靠近保护大毛的情况下，为了二毛三毛安全，她不得不先安置好二毛三。

大半的灰狼朝着他们扑过去，阿星不能退开，一旦后退，幼崽们会暴露于危险之中，也让她束手束脚，灰狼那边的损失也不在少数，遍地都是它们的尸体。

“妈妈小心！”

一头灰狼从阿星后面跳跃而来，她来不及躲避，三毛快速上前挡住那狠狠的一脚，他趴在地上，痛得几乎站不起来，二毛快速上前，叼着他脖子，拉了回来安全区域：“三弟，你还好吗？”

三毛强颜欢笑：“没事，不用管我。”

他可以坚持得住！

狼群察觉他们的意图，攻击变猛烈。

“你们快进去！”阿星带着两个幼崽来到靠近洞穴处，不再护着两个幼崽往后退，反而猛地往前一扑，压住一头灰狼，一口咬在它脖子上，鲜血飞溅出来，灰狼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小，回过头冲着他们喊，眼中充满急切之情。

“吼——吼——”

她嘴巴上的利齿滴着新鲜的血液，张大嘴巴，血盆大口冲着两侧想要靠近的狼群威慑吼叫，她冲出一条道路，让幼崽们进入洞穴里。

幼崽快要躲入洞穴，狼群抓住大老虎的一个空隙，穿过阿星的防御，凶狠扑向二毛三毛。

三毛正在往里钻，二毛留在后面，见状，情急之下，一脚踹了三毛进去，他也猛然向前一扑。屁股留在外面，被灰狼狠咬一口，三毛痛得倒吸一口气，立刻往前爬，远离被妈妈一口咬住后腿拖出去的灰狼。

二毛三毛顺利进入洞穴，顾不上自身伤痛，大声道：“妈妈，我们安全了，大哥还在外面！”

“我知道，不要怕，你们守在里面，狼群只能一个个挤进去撕咬，你们合作起来，可以对付它，我现在去救大毛。”阿星飞快地说完，看一眼他们没问题，转身往外厮杀。

阿星身上的血液乱七八糟的，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狼群的，她奔跑了一路，地上斑驳得全部是凌乱的血迹。

不用顾虑着两个幼崽，她的身姿更加英勇灵活，每一次下嘴，都能听到一阵子毛骨悚然地骨裂声响起。

狼群一时间压制不住它，不再疯狂往前冲，而是包围着她，不断消耗她力气，不断骚扰她。

阿大也往前压一段距离，两个大老虎对视一眼，阿星低声道：“你过来跟我汇合，我在这里跟他们周旋顺便恢复体力。”

他们合作起来，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

阿大点头：“好。”

..

“嗷呜——”

被砸了好几下的灰狼没找到小动物，它暴躁地发出了一声长啸，回去继续攻击着大毛，她暂时安全了。

小猫咪探出小脑袋，眨了眨眼睛，又闻到了那股子难闻的臭味，细微的，一丝丝的臭味，跟她在洞穴后面闻到过的气味一模一样。

灰狼离开，她立刻从兔子洞里爬出来，决定寻找气味的来源，它们的出现似乎不是意外。

她顺着气味往旁边走过去，靠近些气味传来的方向，她鼻子闻得更加清晰些，是什么东西腐烂夹杂着一点点土腥味的味道，距离这里不是很远，就在她附近！

近了，散发气味的源头在前面，小猫咪朝着臭味来源走过去，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她扒开前面当着的植物，脑袋伸进去一瞬间，更浓郁些的气味扑鼻而来，她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血腥可怕的一幕，几乎要呕吐出来。

地面上挖开的新鲜泥土，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挖出来的坑中间埋着什么东西，上面铺着泥土，泥土上面还铺着一层干草，边缘位置露出一只蓝灰色的小小爪子，爪子上面沾着红黑色的血迹，带着斑驳的伤痕，如此炎热的天气下，暴露在空气中的爪子腐烂散发出臭味。

一团黑苍蝇“嗡嗡嗡”地落在上面，感受到她过来的动静，“嗡”一下全部分散到空气中，地上各种虫子也来回地爬动着。

之前散发出的淡淡气味，正是有兽在这里埋了小动物尸体！

小猫咪弄明白缘故，失望不已，她捂住鼻子，阻隔那股子难闻的气味，嫌弃地后退几步，有一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她来都来了，忍着恶心看完此处地方，旁边落下几片黑色的成人二指宽的羽毛，露出的爪子上面的痕迹也像是被鸟雀啄食过。

埋也不埋好一点，她鼻子灵敏，会闻到这股子问题，虎群就没有感受到这种淡淡的气味。

“呕呕呕……”小猫咪干呕几声，想吐又完全吐不出来，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她快速离开这里，空气中带着的臭味减少许多后，她才停止干呕。

太恶心了，她拒绝继续想下去。

她还有很多疑惑，但不是现在追究的时候，她小跑回去，继续砸灰狼，但灰狼习惯了，小猫咪的动作没能阻止它们逼近大哥，她着急得团团转，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吼——”

“嗷呜——”

双方发出愤怒的声音，似乎连空气中都散发着火气味。

小猫咪注意到狼群状态有点儿不对劲，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般。

一般情况下，不主动去招惹狼群，它们不会主动对上凶猛的虎群。

如今它们不怕死也要冲上来撕咬，她迷迷糊糊地想起来，狼群是一种极为记仇的生物，一旦被记住气味，它们是会非常记仇地追踪下去，然后趁着仇人虚弱或者是放松警惕之际，再发起偷袭进攻。

小猫咪待在洞穴里不怎么出去，也知道，狼群根本不在虎群的食谱上，他们喜欢捕猎简单而肉多的食物，心中也清楚，除非是能够一口气消灭整个狼群或者是头狼，否则，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

他们从来没有在晚上听到过狼嚎声，由此可以推断出来，它们不是生长在附近的狼群，那么，狼群袭击他们，其中必然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她着急地望向两个大老虎，看着出来他们想要汇合在一起，被狼群困住，一个个消磨死他们。

双拳难敌四手，大老虎们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渐渐体力不支，狼群数量减少五分之二，但剩下还有更多。

狼群不是鬣狗这样子的小东西，他们单独遇到几十个鬣狗也不怕，但狼群不同，它们体型巨大，相互合作，咬住猎物不愿意松开嘴巴，耐力十足。

他们无法过来支援。

小猫咪不再关注另外两处，专心看着大哥前面的两头灰狼，灰狼身形比起大哥还要大一圈，怎么才能救大哥？！

“出去打猎的大老虎们怎么还没有回来？！”小猫咪心中骂骂咧咧。

两头灰狼龇牙，露出尖锐的牙齿，带着臭味涎水往下滴，它们绕着大毛走动，寻找合适进攻的破绽。

不行，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小猫咪握紧了爪子，敌人当前，彼此都没有留下余力，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地上的小石头都快被她捡完了。

“嗷呜！”

狼群首领发出一声嚎叫，大毛面前的两头灰狼不再继续犹豫，一头灰狼冲上去跟大毛撕咬起来，另外一头灰狼则是朝着草丛扑过去，想杀死草丛中阻碍它们的小动物。

大毛撕咬间，冲着那边吼：“快跑——”

不要回头！

“嗷——”

大毛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左前腿无法使用，身体难以平衡，站不稳无法躲避狼口，他一口咬在灰狼的脖子处的瞬间，也被灰狼咬住肚子，他死死咬住不松口，大口吞咽着伤口涌出来的血液，他两条后腿用尽全力，狠狠踹着咬着他肚子的灰狼。

“大毛！”

阿星阿大悲伤地大喊一声，不顾身上伤势地冲过来，杀死两头灰狼后，再次被逼回去，身上的伤势更加严重，他们张大嘴巴喘着粗气，动作变得笨重，难以躲避狼群灵活的撕咬。

战斗似乎走到了尽头，远处的猛兽开始接近他们的战场。

阿星吸了一口气，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眼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扭头望向那边，大声喊道：“不知道是那一族的兽人在这里？求求你们帮我们一把，事后我们必有重谢！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报答你们，我们的族人马上会回来，狼群不再是威胁，求你们帮我们拖延一段时间，不愿意拖延时间，帮我们救下幼崽也可以，求求你们了！”

阿大也反应过来：“只要帮我们一把，不管你们提出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

“我们的族人真的马上回来了！求求你们了，我们一定会记得你们的恩情！！！”

那些都藏起来的猛兽当中有兽人的气味，无法判断是什么兽人，但这是他们可以找到的唯一一个希望！

他们放低姿态恳求道，不管是什么兽人，他们敢混在猛兽当中过来，实力不会弱到哪里去，完全能救下大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潜伏过来的猛兽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眼中的希望一点点磨灭，比绝望更痛苦的是有了希望终究是失去希望的绝望。

成年虎们眼睛似乎失去了高光，眼睛盯着那边依旧没有动静的地方，牢牢记住那股子气味，利诱不行，最后威逼道：“我们已经记住你的味道，偷袭我们，日后不管你们逃到何处，我们都会找到你们！”

语气带着深刻的恨意，他们眼睛盯着那边，却——

没有得到回复。

威逼利诱没有用。

哪怕是不择手段他们也想救下幼崽。

一颗心直直往下坠，悲伤和痛恨几乎填满他们胸膛。

爪子狠抓入泥土里，他们却不知道疼痛般，狠狠抓了几下。

他们不会放弃，身上几乎痛得麻木，他们咬牙坚持下去，挥不动利爪，他们还有利齿……

发现情况不对劲，立刻转身就跑的小猫咪听到大哥的惨叫声，脚步一顿，她下意识地回过头，看见靠近自己的狼头，越过它，又看见更加远的大哥，他被咬住肚子的一处位置……

她转过身来，站在草丛里，小小的一团，弱小无助又害怕。

时间似乎变慢了，她瞳孔放大，几乎预见大哥被狼群撕碎的画面，握紧爪子，爪子里的小石头尖锐的边角刺得她爪子发痛。

紧张，不安，害怕，担忧，痛苦的情绪一下子消失不见，心如止水，她的世界只剩下张大嘴巴朝着她咬过来的巨大灰狼，她松开爪子举起来，爪子里的石头直直往下落，身体绷紧。

她错过了最佳逃离的时刻，扑过来的灰狼马上要来到眼前。

灰狼张大的嘴巴，她几乎能闻到其中传出的臭气。

她来不及逃跑了。

小猫咪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它，举起的爪子尚未收回去，她伸出指甲，直直对着它的眼睛，后脚猛地用力，往上一跳，她指甲划伤灰狼眼睛，“哒”一下，石头掉落在地上，她身体也遭受到重击，猛然一痛，整个兽飞起来。

“嗷——”

小猫咪被瞎眼狼一爪子拍出三米外，砸在一丛茅草上，昏迷不醒。

大毛也终于看清楚了，帮助他的兽是绒绒。

他心中产生一种震惊又恍然大悟的感觉，也对，会跑过来帮助他的小家伙，就只有绒绒了。

他咬着的那一头灰狼轰然倒下，他也倒了下去，眼睛执着地看着绒绒，看着掉落在远处的绒绒，喃喃自语：“傻绒绒，跑过来干什么？”

遇到危险自己赶紧跑，她靠近危险干什么？大毛气恼的同时，心中也是暖暖的。

大毛努力地爬出去半米远，身后的位置拖延出一条长长的血路，他肚子破了一个洞，鲜血淋漓，力气似乎也随着血液流失而流逝。

暖意很快被痛苦淹没，他好痛好痛好痛啊……痛到他不得不清醒地承受这一切。

大毛蜷缩起来，阳光照在身上似乎没有温度。

大毛身体往旁边一倾斜，仰头倒在地上，他停下来，爪子捂住伤口但好像怎么也捂不住，几米的距离，一下子变得遥远……

天空中秃鹫在欢呼，远处观望、曾经被虎群驱赶的猛兽蠢蠢欲动，大老虎们鞭长莫及。

狼群的头狼发出指令。

死亡在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