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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伴着远处传来的几道野狗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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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萧元望着何晋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彻底不见,又在旷野中立了片刻,返身回城。

今夜他是以巡城的借口出来的,这也是他的职责之一,入城后,他没回永宁宅。

在经过附近时,停了一停,随即继续骑马往城北去,回到了他此前住的那处公廨。

因事来得突然,他还没有吩咐人准备,此刻连门锁都不曾开。他趁着寂静无人的深夜,施展开蟊贼的手段,爬上一株长在街对面的大杨树,借着木枝的弹力,纵身横跃过街,落到墙头,翻墙入内,随后,自后院的井里打水上来,在井口胡乱洗漱了下,摸黑进到空无一物的寝屋。

床上的寝具早遭青头搬了个空,为防潮尘,在剩下的硬床板上铺了层原本用来垫马厩的稻草。

裴萧元躺了上去,以臂为枕,闭了眼目。

此时已是下半夜,耳边万籁俱寂,他仍毫无睡意,在脑海里思索着今夜获知的消息,该如何追查那西蕃人的下落。思虑完毕,待休息了,难免又记起何晋临走前的那一声打,顿时毫无睡意。

她是公主。贵为天女,当今皇帝的女儿。

而皇帝不允他靠近她,对此极是排斥。

这一刻,他不由地又想起了第一次在甘凉见到她时的情景。

那是他第一回,也是唯一一回见到她作女郎装扮的样子。

虽然耻于承认,但若真的严拷自己,裴萧元知道,他第一眼到她,便觉她颇合眼缘。甚至,连原本抗拒的那一桩由伯父安排的婚事,仿佛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更不用说,后来随着和她接触,对她了解越多,便越发做不到无视她的存在。

他承认,他对她是有几分好感的。

她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唯一有过这种特殊感觉的女郎。

但,也仅此而已。

倘若一开始,他就知道她身份的话,哪怕她再如何合他眼缘,他也绝对不会靠近她半步。

如今这样更好。

日后她有属于她的公主该有的生活,而他,比起对一个女郎有好感这种随着时日推移便可淡去的无足轻重之事,还有许多更重要的,在等着他去做。

裴萧元在辗转许久之后,彻悟。

他再缓缓地吁出来一口郁结在胸中的闷气,催促自己勿再多思,尽快入睡,明日还要早起。

第二天大早,他在晨鼓声中睁开眼目。

他很年轻,体力正当旺盛,如悍猛的野马一般充沛,即便接连奔走一两个日夜,也是完全没有问题。从军的那几年,更是叫他学会了抓住一切机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入眠,以便蓄回精气,哪怕身下是冰雪和泥泞,只要躺下,他也能够做到闭目便睡,一觉无梦。

然而昨夜,可能是不曾睡过一动便沙沙作响的稻草铺,他没有休息好,第一次觉得响在耳边的咚咚鼓声甚是烦人,吵得他额伤处隐隐地抽痛了起来,好似有锋利的锯线在伤里来回地拉擦。

收拾好出来,他去往金吾卫衙署,参加今早的例会。而且,因为前几天耽搁,有些事也需要向韩克让回报。然而见到面,韩克让的笑容却显得很不寻常。他挥了挥手,用亲切的语气叮嘱他回去,不必参加例会。裴萧元莫名回来,才辰时末,到宁王府的大管家来了,说宁王请他过府叙话。

他只能放下事骑马过去。到得大门外,早有一众五个王府的奴仆奔出来相迎,系马的系马,引路的引路,请他入内,礼节极是周到。

裴萧元步入王府,没到前堂,又见宁王亲自迎了出来。

无论从辈分、年纪还是地位来说,裴萧元怎敢受宁王如此的待遇,停步,远远地开始行礼。

宁王快步向他走来,口中叫他不必多礼,到得近前,笑呵呵道:"知你事忙,今日也非休沐,本不该叫你。快随我来,不要只顾站在这里与我客气了。"

裴萧元再次行礼致谢,口中说着他今日无甚要事的客气话,这时,闻得前方发出一阵靴步纷纷踏地发出的杂乱飒飒之声,循声抬眼,见那仿佛叫做李婉婉的虞城郡主在一众十来个侍女和仆从的持护下,正自堂中朝外走出,她戴一顶幞头,穿着黑领的紫地斑斓色男袍,手里缠着一道马鞭,去好似是要出门的样子。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近前,她的那些侍女和仆从见宁王和裴萧元,面露惶色,忙慢下脚步,她却目不斜视,径直从二人身旁走了过去。

宁王迅速望一眼裴萧元,转向孙女,皱了皱眉:"婉婉!裴郎君今日登门做客,怎如此无礼?"

李婉婉脚步一顿,这才好像留意到裴萧元似的,提着身上那件男袍的衣摆,倒退着,噔噔噔走了过来,退停到裴萧元的面前,朝近旁一名持扇侍女伸出手。那侍女回神,慌忙递上扇子。她接过,背着她的祖父,似循着时下女子见外客的礼,用扇面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珠转般的大圆眼,接着微微蹲身,口里说着"见过裴郎君",然而说完话,圆眼却冲着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放下扇子,继续朝外走去。

侍女和仆从也纷纷垂着头,跟着走了出去。

宁王虽没到孙女方才向着裴萧元的表情,然而也已深觉失脸,若非相中的未来娇客就在眼前,简直就要吹胡子瞪眼了。此刻拿孙女更是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着她扬长而去,等人走了,怕裴萧元留下坏印象,干笑着解释:"我这孙女平常不是这样的,方才失礼,叫你见笑。"

裴萧元比之一早见到韩克让还要莫名其妙。

他怎不出来,这位郡主对他极是不满,但他自问,好似没有得罪过她,也不知她为何厌恶他至此地步。

不过,对方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又是她的侄女,便是在她的脸面上,他也不会将这点事放在心上,当下笑道:"无事。郡主或是有事急着出门,没到而已。"

宁王闻言,松了口气,心里对他愈发感到满意了,领他入内,坐定,命人去将安王李诲叫来,自己转向裴萧元道:"不知司丞可否还记得前次应许下来的事?今日将司丞请来,便是想叫我那孙儿行过拜师之礼,往后诲儿,便交托给司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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