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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5 章 回朝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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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弈比赵澄的聪明之处,就在于更懂帝王的想法。

崔赵两家,一文一武,都受女帝器重,陛下收他们入宫不是急着和两家翻脸的,他可以和赵澄争斗,争出乱子来也无所谓,但若他下手过狠,逼得赵澄出了事,无异于也破坏了女帝和赵家的感情,女帝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崔弈也势必会失去君心。

所以,被禁足什么的,太微不足道了,赢得君心才最重要。

崔弈很聪明。

他的计策也趋近于完美。

之所以说是趋近于完美,而不是真的完美,是因为这其中要有个前提——姜青姝没有上帝视角。

比起一时得失、是否得宠,崔弈犯了自古以来每个帝王都会有的忌讳。

——他不该这么了解她。

所谓君心难测,君王需要对臣子建立起威严,没有君王喜欢被人窥探想法,而且还窥探得如此完美。

当然,除了裴朔。

裴朔不一样,因为她还是傀儡时,裴朔就一直在帮她成长,一路走来亦臣亦友,偶尔还有几分像她的老师。

布衣背景和满忠诚,也意味着她不用防备他。

但其他人,全都不行。

姜青姝欣赏聪明人,但不喜欢聪明人,于是她的态度在绕了一大圈之后,反而更觉得赵澄这种一本正经强行绿茶的感觉有几分傻得可爱,有时他的憨直、嫉妒、还有野心全都写在脸上了,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完全看不出,他是赵玉珩的堂弟。

果然整个赵家,都和朕的君后格格不入啊。

姜青姝越跟他们相处,越有些想念赵玉珩来,崔弈温润聪慧、也抚得一手好琴,原也是个不错的少年,可一念起更好的人,顿时被衬得滋味全无。

终究不及。

她晾着赵澄,又不太想见崔弈,几个侍君段位太低还咋咋呼呼,搞不死对方还在拼命搞,不太想见,梅君兰君各被翻牌过一次,都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被她鸽了,原封不动地抬了回去。

那就只剩那小傻子了。

就他吧。

距离灼钰第一次侍寝,又过了半个月,眙宜宫的宫人在短暂地高兴之后,又陷入了漫长的煎熬,他们好不容易熬到侍衣侍寝,以为是个好的开始,谁知侍寝之后又没了下文。

那傻子没心没肺,不知道着急,宫人倒是一个个犯了懒,对他的态度也日渐怠慢。

姜青姝就是在那样一个惺忪平常的午后,踏入了这偏僻的宫室。

门口打盹的侍卫睡得直流口水,突然被人拍醒,刚不耐烦地嚷了句“谁啊”,就看到了立在周围的重重宫人禁军,簇拥着华盖之下的帝王。

他一个激灵,扑通跪倒在地上,惶恐道:“陛、陛下……”

姜青姝冷淡瞥他一眼,径直抬脚进去。

跟在女帝身后的邓漪在门口停下,看向那瑟瑟发抖的侍卫,沉声道:“明目张胆地偷懒,把他带去宫正司,

按宫规处置。”

梅浩南冷冷一挥手,

内禁军上前架起那已经吓得瘫软的侍卫,

不给人哀嚎求饶的机会,直接堵了嘴拖下去。

姜青姝负手跨入院中。

只见眼前一片荒凉破败,满地枯枝落叶无人打扫,一派萧条冷清。

宫女打盹的打盹,闲聊的闲聊,一个个皆好似没睡醒似的。

姜青姝皱眉。

邓漪和梅浩南紧跟上来,一见这一幕,全都吃了一惊。邓漪只觉得眼前一黑,赶在陛下发怒之前上前喝道:“谁许你们在此偷懒的!宫规岂容得你们如此放肆!陛下驾临,还不速速见驾,你们侍衣何在!”

那群宫人也被呵斥得如梦初醒,一看居然是陛下来了,全都吓得不轻,哗啦啦跪了一地。

姜青姝俯视着他们,冷声问:“侍衣呢?”

为首的宫女双手撑地,不敢抬头,只哆哆嗦嗦答道:“侍、侍衣……就在屋子里头……”

姜青姝又推门进去。

那少年正蜷缩在床上。

谁知道,他冬日盖的被子竟还不如宫女穿的衣裳暖和呢?不过,这样的苛待已是平常,甚至比起在崔府的日子,已经好了太多。

少年早就被养出一身扛冻扛打的贱骨头,为了让自己能发烧,他有意在被子上泼了水,想要冻坏自己,让自己被烧得脸色绯红。

他每日都在装疯卖傻,看似四处发疯、到处游荡,实际上游走于皇宫各处,在暗处窥探每个人的消息。

他赌她这几天会来。

于是熬了又熬,终于等到了……少年烧得脸颊已是不自然地红,连脖颈锁骨都弥漫着一层薄霞似的绯意,头昏昏沉沉,时冷时热,蜷缩成瘦弱的一团,身躯在乌发下瑟瑟发抖。

听到脚步声靠近时,他迷茫地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到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她终于来了。

他呆呆地望着她,好像望着从天而降的仙女似的,傻了吧唧的。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他的额头,好像滚烫的热油里被浇入了一捧雪,四肢的血液都开始滋滋乱溅、横冲直撞。

她垂眸望着他,朝他温柔地笑了笑,说了什么,他听不清,只看到她身后的人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打板子的声音沉沉响起。

惨叫声此起彼伏。

紧闭的门窗将风雪与惨叫声隔绝在外,少女的神色温和平静,在床边坐下。

好、好近……

少年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他垂着睫羽,不敢看她的眼睛,自惭形秽到恨不得钻回黑暗里,碎发挡住漂亮的眼睛,唯有乌发里探出的耳朵尖烧到红得滴血。

“朕记得……你叫灼钰?”

“……”

灼钰没说话。

女帝身边的女官替他道:“是叫这个名儿,可惜是个痴儿,陛下问他话,他或许不知道答的。”

少女笑了笑,又问他:“认得朕吗?”

这一

次,

少年抬起眼睛,

烧得泛红的眼尾好似揉开的薄暮,秾艳逼人,如一只摄人心魄的水妖。

他咬字笨拙,艰涩无比道:“……认、认得。”

“朕是谁?”

“是……不、不许他们……打我的……人……”

她一怔,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郑府的事,一直记得是她救了他,可见这心黑手辣的小芝麻汤圆,还是懂些感恩的。

她却说:“不对哦,朕没有救过你。”

少年懵懂地歪了一下脑袋。

像是在问:为什么呀?

明明就是她。

郑府的事,自然不能再提,他是灼钰,不是郑宽的儿子,她伸出温暖干净的手指,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传进他耳朵里的声线温柔却不容置喙,“朕,是你的主君,这是你第二次见朕,弄错的话,灼钰就再也见不到朕了。”

“要……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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