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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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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的动乱早在年前就已上报建兴,但建兴有更多重要的事。这种边远地区的苦难,在周氏主家眼里,远没有高案上的一粒灰尘严重。

倘若不是姚主君连着向建兴递了三封信,周兴月根本懒得管这种事。

对于周兴月来说,宁安人的生死她并不关心,但她不能够容忍匪徒再闹出更大的动静了。

周氏繁荣昌盛的乐章里不能出现这种不和谐的噪音。

周兴月给他只下了一道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于宁安绞杀匪徒。”

绞杀匪徒,只能在宁安。

倘若让匪徒流窜到他处,便是失职。

寒冽的风混着沙粒与雪粒刮过脸颊,衣袍兜着风变得鼓囊。

入眼是荒漠的沙土与零星遮盖这片黄沙的白雪,一块白一块黄,斑驳在这片大地上,像是打着补丁的破布。

周朔向远方眺望,那里山峦林立,岩石裸露,枯竭的土地上没有半点生机。

匪徒已经有离开宁安的征兆,主君的命令必须执行了。

鞋底踩过砂砾的声音融合在风沙中,似乎天然合一。

周朔转头看向来人。

一个枯瘦的女孩,脸颊有着被风吹出的深红,穿着宁安地区的服饰。她戴着宽大的帽子,帽檐上的长毛被风吹在脸上,使她不得不抬手拨开那些遮掩她眼睛的长毛。

看上去才十岁出头。

“你吃果子吗?”说着,女孩从毛绒的衣袖里掏出了油纸包。

她在风里打开,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糖果。

周朔摇了摇头,“不用。”

女孩捏了一块塞进自己嘴里,她抬头看向这位建兴来的大人,“试试嘛,很好吃的。”

“谢谢,但我不喜欢吃这些。”

女孩低着头将油纸包好,重新塞进自己的衣袖,“你们大人都不喜欢吃果子,明明很好吃,我阿娘也说她不喜欢吃。”

她低头想了一会,再次抬头看向这个穿着她从未见过华丽衣服的人,“你们是不是要去杀强盗了?”

周朔顿了顿,微微颔首:“快了。”

“我阿奶说,不能让强盗跑去别的地方,不然会有更多人遭殃。他们会冲进别人的家里,砍死男人

,掳走女人,抢光所有值钱的东西,再把房子烧掉。”

女孩澄澈的眼睛里映着蓝天,稚嫩的脸在说出这些话时一派平静。

周朔沉默片刻,他蹲下身子,平视这个苦难地区的孩子:“你家遭遇了这些吗?”

女孩摇了摇头,“他们没有烧掉我家的房子。他们来的那天,我阿爹不在家,就没被杀死。我阿娘也没被掳走,她把我藏好后,又去找我阿弟。”

“然后呢?”

“我阿娘遇上了强盗,被砍成了两半,他们把我阿娘的头插在村口的杆子上。”

周朔心口一揪,哑了半晌,艰涩地开口:“抱歉。”

女孩却歪头看他,澄澈的眼睛里装着疑惑,“又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道歉?”

对上她干净懵懂的眼睛,周朔哑然,他不知道该怎么陈述建兴高高在上的冷漠与无视。他只能再询问女孩话中的弟弟,“你阿弟呢,他还活着吗?”

“他被强盗抢走了,他们让我阿爹付赎金。但我家里什么都没了,我阿爹拿不出。”

“他们要多少钱?”

“阿爹没告诉我,应该要好多好多。”女孩看着眼前面色沉凝大人问道,“你能不能帮我跟强盗说,用我去换我阿弟回家?”

“为什么?”周朔微不可见地皱了眉。

“你们杀强盗,就不会管那些被掳走的人了。我阿爹说我是赔钱货,他很生气是阿弟被掳走,而不是我。我家只有阿弟一个男孩,他很重要。”

周朔抬手拂过帽檐上遮掩她眼睛的长毛,目光与她对视。他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也很重要。”

他从袖子里拿出手帕,用手帕擦拭女孩眼角溢出的泪水。

她接触着从未见过的柔软布料,一时竟忍不住流出更多的泪水,一不小心便哭得抽噎起来。

但这位她阿爹口里的“贵人”却一点没嫌弃她,也没有像阿爹不耐烦她哭而一脚踹上来。他仍旧耐心地擦着她的眼泪,发现她止不住泪,便收回了手,静静地看着她。

她哭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不断在调整呼吸,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拿手背抹过眼睛。

周朔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她迟疑地看着雪

白的手帕,片刻后,拿起它擦掉了眼泪。

看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周朔开口道:“周氏不会放弃任何人质,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救每一个被掳走的人,你的阿弟也在周氏守护之中。”

他抬手隔着帽子摸了摸女孩的头顶,“周氏会守护你的阿弟,也会守护着你,你们同样重要。”

懵懂的女孩看向他,“我阿弟能回家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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