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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什么(我哪慌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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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轻谑,像低头笑了:“到时候你告诉我,我给你想个法。”

夏鸢蝶握着门把手的指节都抖了下,她几乎想脱口问你要想什么法,但很怕外面那位大少爷来一句——

‘泡他的办法。’

“!”

砰。

不知道是被什么吓得,小狐狸的门关得震响。

往三楼的楼梯上,游烈一顿,低头笑着上楼了。

除了每个大休约好的一顿家庭午餐,游烈基本从来不和游怀瑾同桌用餐。

对这一点,游怀瑾颇有微词,不过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三百多天都是在家外市外省外国外,面都见不着,摩擦的机会自然也不算多。久而久之,两代也成了习惯,除了半月一次的家庭聚餐,其余时间互不干扰。

大休周日的早上亦然。

游烈出去跑了一个小时的步,回来时,一楼餐厅里已经没人了。赵阿姨念叨着烤好的面包都放凉了,空着胃不好之类的,去给他热牛奶。

等游烈冲完澡下来后,餐桌边依旧不见痕迹。

在桌旁坐下,游烈微挑了眉,看向落地钟表。这会已经八点半了,二楼还是没什么动静。

——夏鸢蝶有早读的习惯,在家里的时候会顾忌着降低声音,但她音质干净,清和,大休周末路过二楼下楼,游烈总能掠几句入耳。

他都有点习惯了,可今早,楼上半点动静没有。

“赵阿姨,夏鸢蝶吃早餐了吗?”

“小蝶呀?她用过了,和先生一起用的。”赵阿姨笑,“她可比你起得早多了,提前半小时就下楼了呢。”

游烈勾了唇,漫不经心地往餐点方包上抹蒜蓉酱:“早起的狐狸有……”

顿了下,游烈回头:“阿姨,狐狸吃什么?”

这个问题把赵阿姨问得一愣:“肉?”

“是么,”男生偏回头,“那她怎么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赵阿姨:“?”

理解不了家里这大少爷的脑回路,赵阿姨也没强求,笑着继续给游烈放下干果和酸奶:“今天中午小蝶也未必能回来吃饭,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阿姨提前给你做。”

果酱刀停在烤得芯里松软的面包上。

游烈撩眸:“她出门了?”

“嗯?”赵阿姨迟疑,“噢,他们早上说的,你没听到。”

“说了什么。”

“先生说,集团宣传部门想做一期扶贫专项宣传纪录片,之后上传到集团官网上,用来宣传和推广扶贫公益活动,完善一下企业文化建设。他问小蝶今天有没有时间,有的话,请她过去配合一下纪录片里一小部分拍摄的采访录制……”

赵阿姨话没说完,果酱刀被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搁在骨碟上,碰出声清脆的响。

坐在餐桌前,游烈不知什么时候垂敛了眸,清峻侧颜显出几分冷恹,下颌线也绷得凌厉。

像是在抑着什么情绪。

赵阿姨有些不安:“阿烈,怎么了?”

“她答应了?”

游烈问完,没等回答,他就偏过脸轻嗤了声:“也是,游怀瑾给她不答应的余地了吗。”

“这扶贫宣传也是配合政策,推广公益,好事嘛,我看小蝶也答应得很轻快,走前打招呼时候她笑得还挺开心的,眼睛跟小月牙儿似……”

阿姨话声停得急,“阿烈,你这、早饭还没吃两口呢,急着去哪儿啊!”

“不用等我了。”

oversize版型的深蓝卫衣兜帽被一只修长冷白的手用力扯上,盖过凌乱半湿的碎发,兜帽边沿的指节屈起凌厉隐忍的弧度。

薄削清寡的背影踏碎了门外初醒的阳光,疾跑向外。

砰。

别墅门关上。

哗——

夏鸢蝶眼前,纯白色的采访背景幕布被缓缓放了下来。

包括脚下这片空旷又拥挤匆匆的室内大拍摄地在内,夏鸢蝶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在见识着许许多多,连她梦里都没有存在过的场面图景。

昨天的飞天梯比起今日所见,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冰山一角。

海下藏万顷。

夏鸢蝶望着面前幕布缓缓将落,拖地,炽白的大灯和反光板将这昏暗空旷的室内拍摄场灼得只剩眼前。垂地的背景幕布被工作人员放上两把椅子和一把矮桌,叫不出名的艳丽花插瓶搁在圆桌上。

看着桌上静置的珐琅彩花瓶,她情不自禁抬手,摸过自己肩上。

柔软的长发从她身上更陌生的那条白衬红丝绒套裙前垂落,在微隆的胸脯前翘着轻微的自然卷。

那是扎了很多年蝎尾辫留下的弯痕,帮她打理头发的姐姐皱着眉用直发棒拉了好久也没能将它完全捋直。

贫穷总是充满印迹的。

夏鸢蝶人生里第一次被放在椅子上,第一次被看不清面孔的陌生姐姐围着打量,修整,用柔软陌生的粉饼和笔刷在脸上蹭扫。

最后站在镜子前,望着里面好像完全陌生的女孩,夏鸢蝶却好像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身后无限扩展的、只有黑暗中投落一束光的舞台。

她是那个第一次登台的小丑,慌张,无措,找不到方向。

她好像听到黑暗里有笑声,不知道是谁的。

她想逃。

“……”

站在原地,女孩用力闭上眼睛。

“小夏,你准备好了吗?差不多我们就要开始录制了。”黑暗里,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问她。

夏鸢蝶睁开眼:“…好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逃跑的资格。

她是怕,但她不想永远怕。

“既然准备好,那我们就落座,准备开始啦?”

“嗯,好。”

录制的现场很安静,夏鸢蝶知道昏暗里有很多忙碌的工作人员,但身周的打光之外,她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不知道是反光板,炽灯,还是身上有些陌生紧束的衣裙,采访里夏鸢蝶额角微微起汗,只能努力聚焦注意力, 听着采访人的下一个问题。

“……嗯, 接下来一部分是对夏同学家庭成员情况的采访,你介意吗?”

女孩停顿,摇头:“没关系。”

“好的。那第一个问题,请问你家中现在有哪些成员呢?”

夏鸢蝶轻垂的睫毛微颤了下:“奶奶,和我。”

“家庭成员的缺失,是因为遭受自然灾害还是意外事件呢?”

“是…一场泥石流。我父母在外出务工时候,遭遇的。”

“原来是这样,”采访人露出同情的神色,看向采访提纲,“夏同学刚刚说家里仅剩的家庭成员就是奶奶了,那奶奶是否有因残疾年迈而劳动能力弱的情况呢?”

夏鸢蝶呼吸轻促了下,她阖了阖眼:“奶奶身体很不好,基本没有劳动能力,卧病在床很多年了。”

“既然这样,那家里是否有欠债情况,收入又是——”

“砰!”

昏暗里一声惊响。

采访椅上,少女似乎被这声音吓到,微仰起苍白的脸。

夏鸢蝶茫然地望着光圈外,昏暗里响起采访导演恼怒喊“停”和“开灯”的声音。

灯光从天而降。

夏鸢蝶猝不及防被晃了下,下意识抬起胳膊,想拦在眼前。

直到一道略微急促的喘\'息,在跑近的脚步声和众人压得低而惊讶的背景音里,在她椅子前停了下来。

夏鸢蝶像预感到了什么,僵硬着慢慢放下胳膊。

雪纺长衫的底衬,像幕布那样从眼前将落。

站在从顶披洒的炽灯下,少年漆黑的碎发泛着薄冷的光泽,漆眸里蕴着冰冷躁戾的怒火。

他深望着她,喉结在颈线凌厉的脖颈上沉滚了下。呼吸前所未见的促然,乌黑碎发被吹得凌乱不羁,卫衣都藏不下胸膛剧烈的起伏,之前被罚跑20圈后大概都比不过他此刻的狼狈。

“…游烈?”

夏鸢蝶刚出声,还未放下的手腕就被修长漂亮的指骨握住,稳而有力的手将她从椅子里拉起来。

她第一次发现游烈原来比她高了那么多。

“不录了,”他声音哑得厉害,分不出是沉还是怒,“……走。”

“?”

夏鸢蝶一怔,微微蹙眉,她刚要挣脱。

不远处的导演终于回过神,气得扔下手里的采访提纲:“你!你怎么回事!谁啊,谁负责的外围,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呢?谁让他打断采访录制的?把人给我松开,你凭什么带走采访嘉宾!?”

“……”

死寂声里,男生停住,回眸。

游烈单手握着女孩手腕,没有松开。另一只手抬起,抑着快要没顶的烦躁戾气,他修长指骨将额前垂遮的碎发拂后。

冷白的额下,清厉眉眼薄如开刃。

采访导演僵了下。

就在此时,他旁边的助理伸手拽了拽他衣服后摆,附耳上来:

“曲导,他就是游董的独子,游烈。”

“——”

导演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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