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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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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俊逸身影就如沧海中一扁舟,阿姒是在水中沉浮的溺者。

她迈开步子,要朝他游去。

但她又有了别的念头。

此时见到她,晏书珩是会露出醋意和占有欲,还是会先紧张她?

阿姒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晏书珩停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阿姒身影,转瞬不移。直到阿姒来到他身前,压着喜悦问他:“你怎么会……”

他紧紧拥住她,几l乎要把她揉入怀中,嗓音里积着疲倦:“抱歉。让你受惊了,我来得太晚。”

阿姒手指轻轻抖了下。

原来他眼底那些复杂的情绪,并非是在吃醋,而是自责。

是她对他成见太深。

阿姒卸下一切,落在晏书珩的舟上,安静地任他拥着。

不远处,元洄静立着,怀里虽尚存余温,但风一吹就会散去。

失去的感觉变得如此强烈。

正好阿姒推开晏书珩。

有声音在争吵。

“你忘了虎视眈眈的兄长们?还是忘了父亲的训导之言?”

“然而得失只在一念之间。”

“立场不同,羽翼未丰。你的争取只会给她带来祸患。”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当初与她喝交杯酒的人是你啊。”

“但弃她的,也是你。”

……

每走一步,耳边便吵一句。

元洄一步步走近。

阿姒这才记起他还在,虽说如今他们算是朋友,但认错夫君的荒唐在先,在元洄面前和晏书珩相拥……有些怪。她轻推晏书珩:“先放开我。”

晏书珩松开阿姒,怀中一阵空落,眉心随着收紧。

一入慕容凛营地,他便远远望见便楼之上阿姒正和江回一道看日出。她的背影很美,和世间任何高挑俊美的郎君站在一起都像神仙眷侣。

包括江回。

他们甚至险些成了眷侣。

但在数日的忐忑面前,这不算什么,她安然无恙,便足矣。

晏书珩后退一步,再次确认阿姒毫发无损,连日的担忧落了地。

元洄恰在身后站定。

他一如既往的冷淡,没有说话。

倒是晏书珩,先温声问候。

“江郎君,好久不见。”

气氛顿时古怪。

阿姒试图缓解三人之间的凝滞,调笑晏书珩:“他其实叫元洄。”

她看向元洄,又看向晏书珩,嘴角强扯起一抹友善的笑容。虽是强挤出的笑容,但依旧明媚。

晏书珩低头看她,笑了。

“原是如此。”

数日的疲倦因她的笑得到舒缓,可下一刻他又想到阿姒立在高处的背影。她和江回在一起,似乎很放松,不像在他面前总戒备地竖起刺。

更喜欢江回么。

对他动了心,但更

喜江回?

晏书珩自诩善于洞察人心,却也猜不透心上人的心思。

但他很快记起陈妃曾说,越危险喜欢的东西,阿姒越喜欢,但真正喜欢,她反而会戒备。

陈妃比任何人都了解阿姒。

回想那番话,晏书珩再看向天际,浮云散了大半。

青年温柔低头:“多谢阿姒提醒,那我便该改口称元郎君了。”

他语气亲和,仿佛元洄是他们的好友,阿姒松了口气。

她粉饰太平地又笑了。

元洄默然看着二人。

晏书珩恰在此时抬头,看到元洄目光落在阿姒面上。他似不曾看到,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还未谢过元郎君,幸亏阿姒遇到的是你。”

元洄眼底疏离。

“长公子何出此言?”

话没什么,都是寻常话。

阿姒目光却一颤。

这几l日单独和元洄说话时,她虽也因他声音而恍惚,但一旦看到他清冷的眼眸,她便清醒了。

但当他们两人面对着面,两个相似的声音就无比微妙。

身前,温润如水的声音不疾不徐:“我虽与阿姒相识,但在上庸时,我不知她还在人世,倘若她不曾遇到元郎君,便会被献给城主,受人欺凌。如今亦然,倘若阿姒被令尊的人掳来时,元郎君不在,她也会受委屈。故而,在下真心实意地感激元郎君。”

字句间事事以阿姒为先。

阿姒又非草木,岂能不动容?

但她的动容还来不及涌起,身后,另一个与之相似但透着冷意的嗓音平静道:“长公子不必谢我。我是出于情分,并非为了旁人。”

阿姒思绪彻底乱了。

她曾经那么喜欢这两人的声音,像爱琴之人欣赏名曲。

不夹带任何凡尘俗欲。

但现在,他们每说一句,当初和江回喝交杯酒,却与晏书珩圆房的画面便在她脑中交错闪过。

明晃晃昭示了他们三个人之间曾经错位的夫妻关系。

她本来快要忘了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又都很高,阿姒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难堪归难堪,她也清楚元洄和晏书珩不一样,晏书珩是个偏执的醋坛子,但元洄性情淡漠,又有慕容凛这样杀伐果断,狠厉的父亲。

对于他们的暗流涌动,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二人一个是刺客,一个是被刺杀者,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可是他们又有着血缘关系。

好复杂……太复杂了。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晏书珩心软了,收起将露的锋芒,隔着衣袖握住她腕子:“走吧。”

他语气很淡,阿姒正胡思乱想,骤然被牵住,一时也错乱。

牵着她手的人和说话的人是谁?

是同一个人么?

她心一惊,猛地往后看。

元洄手中握着剑。

不是他,还好

,还好。她就说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趁他没留意,阿姒飞快转头。

荒唐的错觉让她心虚,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晏书珩。

青年的手紧了紧。

阿姒心里更没底了,他会不会以为她希望牵着她的人是元洄?可她只是怕再弄错让三人都难堪,与男女之情无关,更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呸!她还未入曹营呢!

她的纠结落入晏书珩眼底,刚得以填补的心里再次空洞。

但她无恙,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释怀一笑,轻捏她手心。

阿姒正和自个天人交战,被猝然一捏,她恼然甩开他的手,咬着牙低声道:“干嘛呢你?”

晏书珩柔声道:“阿姒还未从重逢之喜中回神,家也不想回了?”

阿姒认为他话里有话。

但她的确很想回家。他来救她,比陈家人来得还早。

她其实是感动的。

只可惜了,自己多随和的一个女郎,跟元洄这样的冰垛子都能相谈甚欢,唯独晏书珩,总气得她失了闺秀仪态,他这人就是染着蛊!

阿姒无可奈何地暗叹。

她气呼呼的时候,活脱脱一只竖起尾巴的小狸奴。

扭过头,元洄正定神看着她。

阿姒看不出他眼里掺夹着何种的情感,朝他绽出善意的笑。

元洄颔首回应,移开视线。

云娘曾同他父亲说笑称晏书珩温柔多情,像春风,能让水面惊起涟漪。而四公子冷淡内敛,易让湖面结冰。因而她笃定让阿姒和他们产生纠葛,可以最大程度地磨炼他。

他负剑往前,留下个淡漠孤绝的背影:“家父等候二位多时。”

晏书珩道:“多谢。”

他松开阿姒腕子,轻询:“这几l日可还好,可有吃饱睡足?”

他的话像绸缎覆在她被风吹雨淋的肌肤上,阿姒声音软下:“我很好。元洄重情重义,念着救命之恩,对我多有照顾。赵夫人也——”

她的话和晏书珩的步子同时慢了,又同时续下去。

青年步履平稳,阿姒语气也自然:“他们都对我很好。”

晏书珩温声笑了:“那便好。”

阿姒悄悄觑他神色。

晨曦下,青年目光辽远,仍和流云清风一样不受侵扰。

当真是不在意么?

.

慕容凛的营帐前。

慕容凛和晏书珩的人一左一右对峙,虽未交锋,但已剑拔弩张。

就连元洄,一入营帐也顿时变了个人,从阿姒印象中外冷内热的少年剑客,变成无情无欲的冷面将军。

慕容凛笑道:“一别二十年,想不到当初的三岁孩童,已成南周中书令。”

晏书珩还之一笑:“二十年前,晏某方是稚童,如何能与王爷得见?”

慕容凛毫不拖泥带水,沉声道:“晏中书贵人多忘事

,可本王却还记得你。说来我也算你半个长辈,当年还曾教过你剑术,但你这孩子固执,当着你母亲的面对我毕恭毕敬,人后冷脸以对,恨不得啖肉饮血。()”

这话印证了阿姒的猜测,她面上未起波澜,暗里忍不住担忧。

晏书珩垂目,轻拨茶盏。

“王爷说有,那便是有吧。不过王爷自称长辈,却派人掳走晚辈心上人引晚辈前来,实非长辈作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如今的你能说会道,倒比当年更讨喜!”慕容凛虽笑着,但浓眉冷厉如剑,“本王倒想放人,但晏中书想必也明白,一旦入了我慕容凛营地,纵全身而退,被南周世家得知,必会借此大做文章。你有亲人在此,与其回南周与那群世家纸醉金迷、勾心斗角,不若与我一道逐鹿中原。”

晏书珩抿了一口茶水。

“在下恋旧,无论这茶姓慕容,还是姓元,都喝不惯。”

他搁下茶盏,温雅地理了理袖袍,噙着笑看向阿姒,又移开视线。

“我来是为换人,并非投诚。”

元洄打断他们的对话,转向慕容凛:“父亲,您曾允过若我从羯人手中夺得封丘,可许儿一个要求。陈女郎对儿有恩,望父亲放她离去。”

晏书珩对他温和一笑:“元郎君重情重义,晏某钦佩。但晏某若还要仰仗旁人,有何颜面说来救阿姒?”

元洄平静道:“我并非助你。”

慕容凛看了眼儿子,大笑:“喜欢就该想方设法留人!而不是把人放走!”

阿姒本在旁观,正细想两方局势,猝然被提及,愣了一愣。

元洄察觉她不自在,正色道:“儿与陈女郎只是朋友。您此话有损女郎清誉。”

慕容凛摆摆手手:“罢了罢了,都是些小年轻,不逗你们了。”他转向晏书珩:“那么晏中书打算用什么同本王换人?”

晏书珩余光从阿姒身上收回。

半垂的长睫掀起:“在下也正困惑。我的属下前些日子查到些关于前朝安定长公主和北燕的消息,不知该卖给王爷,还是贵国太后?”

安定长公主是前朝长公主,也是慕容凛名义上的母亲——之所以说名义上,是因他本是元室皇子逃至鲜卑部族后与鲜卑女子所生血脉,安定长公主一心复国,便把他养在膝下。

元洄从南周回来后,告知他晏书珩得知这个消息的事,他已把知情人都赶尽杀绝。但眼下他正筹划着夺权,若横生事端,恐怕不妥。

慕容凛讥诮道:“本王在北燕经营多年,会如此容易便被拿捏?更何况,眼下晏中书在我营中。”

“王爷深谋远虑。”晏书珩似笑非笑的,“但王爷以为在下就未留有后手么?我来此是救人,可不是赴死。”

他说了一个名字。

慕容凛目光凌厉,他大步朝前一步,阿姒顿时戒备起来。

被逼近的青年笑着望他。

对峙间,外头传来骚动,帘子陡然被掀开。

帐内的剑拔弩张陡

() 然被打断(),元洄愕然道:“母亲?”

几l人皆转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看向帘处。

赵氏目光在晏书珩面上定了瞬,又匆忙转到阿姒身上。

她对阿姒和善一笑,温柔如水,仿佛阿姒才是她亲生的孩子。

阿姒回之一笑。

她扭头看向晏书珩,他神色丝毫未变,眸子里仍噙着清浅的笑。

慕容凛意味深长地转向晏书珩,勾唇正要开口。阿姒忙抢在他跟前,同晏书珩引荐道:“这位便是我说过的赵夫人,曾是魏兴人士,对我多有照顾。夫人还见过你的长命锁,说似是她故人之子。”

慕容凛想招揽晏书珩,必会直接把他和赵氏的关系揭出,但晏书珩是南周中书令,而赵氏是慕容凛妻子,纵有亲缘,但因立场不同,这亲缘便可能是悬在他头顶的剑。阿姒只好抢在慕容凛跟前,刻意把晏书珩和赵氏的关系先摆在一个可进可退的位置上——

晏书珩和赵氏是什么关系,应当让他们二人来决定。

而不是被慕容凛赶鸭子上架。

晏书珩何尝不明白阿姒的用意?他温柔地低头对阿姒笑笑,继而用南周礼节同赵氏见礼:“多谢夫人关照阿姒。”

今日的赵氏和在阿姒跟前浑然两人,看晏书珩的目光雍容冷静,就和看在场其余人并无差别:“贵客不必言谢,我独子曾蒙女郎搭救,此番女郎又因我夫婿被掳来,本就是我们对不住她。”

晏书珩笑容亦是平和,又问赵氏:“可否斗胆一问,不知您的故人是晚辈哪一位尊长?”

闻言,元洄定定看向母亲。

阿姒亦看向赵氏,她听出来了,晏书珩这是希望赵氏先表态。

赵氏淡笑着打量眼前青年。

“一位故友罢了,与我并无过多交情,后因利益相悖,被我狠心抛弃,如今留意故人之子,也只是出于内疚,并不剩过多情分。贵客不必怪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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