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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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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已看清,自己和路今安之间,爱与不爱不是重点,原不原谅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这段关系里,他们曾经各取所需。

缘分让他们相聚,现实使他们分离。

她只知道,自己没法怨恨他。

她曾经活得那么卑微那么艰难,是他将她从泥泞里拽出来。

她在他的世界里体验过幸福,享受过快乐,这就够了。

相处时受过的所有委屈,轻慢,她不愿再去追溯,计较。

她拿到了实打实的好处,只想紧紧握住当下拥有的一切,用尽全力去幸福。

吴叔叔和李阿姨回京州的前一天,江晚瑜下馆子请他们吃了顿饭,感谢他们愿意让她提前搬新家,更感谢那天他们不畏凶险挺身相救。

江晚瑜把方柔给的两万块红包交给夫妻俩,起先他们不肯收,江晚瑜说:“方小姐回去了,你们不收,我都不知道往哪儿退呢!”

夫妻俩怕她为难,到底还是收下了。

“怎么自己带着孩子来?你妈妈和月嫂呢?”李阿姨问。

江晚瑜垂眸,轻声答道:“月嫂家里出事了,没法再来帮我带孩子,暂时又请不到合适的,最近都是我自己在带。我妈妈……她出车祸去世了。”

夫妻俩面露震惊,不过活了这么大年纪,也都明白世事无常,很快恢复镇定,安慰江晚瑜一番。

“一个人带孩子真的很辛苦,以前我刚生完姑娘,你吴叔叔就调到省会去了,我父母年纪太大身体不好,公公婆婆又走得早,那年头普通家庭哪有钱请保姆,孩子生下来到二岁期间,几乎都是我自己带,哎,现在回想起来都心酸!”

李阿姨是过来人,十分理解江晚瑜的不易。

“你爱人多久回来一次?”吴叔叔问道。

江晚瑜低头:“我跟孩子爸爸分开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李阿姨扬了扬眉,面上透着笑意:“晚瑜,既然你现在是单身,阿姨呢,又很喜欢很欣赏你,我就有话直说了。我有个侄子,二十二岁,相貌人品都不错,在成市一家外贸公司做高管,工资待遇很好的,自己有房有车,家里条件也过得去,前年——”

吴叔叔冲妻子皱眉:“哦哟你又开始当媒婆!”

“你闭嘴。”李阿姨瞥他一眼,笑眯眯看着江晚瑜,继续说道,“我这个侄子啊,本来跟爱人感情很好的,前年侄媳妇生病去世,哎,没办法,好端端的一个家没有了,我侄子一直都没再找,自己带着小娃儿过日子。阿姨看你们两个都不容易,又都是好青年,不如认识认识,就算处不成对象,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李阿姨真心喜欢江晚瑜,也真心心疼她独自一人带孩子,原以为江晚瑜过得这样辛苦孤独,

肯定会被自己说动,谁知她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任李阿姨好说歹说,江晚瑜始终都是婉拒,要不是被吴叔叔拉住,吃完饭李阿姨得追着江晚瑜回家继续说媒。

离开饭店,与江晚瑜分开后,吴叔叔叹道:“小江心里压根就没放下孩子她爹,你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李阿姨皱眉:“你怎么知道小江心里放不下那男的?”

吴叔叔:“真要是放下了,她那个情况,家里人也没有了,娃儿这么小,一个人带,哪会不想再找?不说找个条件多好的,找个条件不行,人品过得去,对自己过得去的,凑活过日子,只要能帮她搭把手带娃儿,谁会不想?何况你侄子条件那么好,长得不输男明星,照片都给她看了,她连个联系方式都不肯加,肯定心里头还有娃儿爸爸啊。”

李阿姨将信将疑:“怕不会哦,那男的这么绝情,好像都不回来看娃儿,可能根本都不管她们母女两个了,小江心里怎么会还放不下?”

吴叔叔:“哎,人家屋头的事,你趴在床底下听啦?具体撒情况我们也不晓得,不要乱猜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娃儿爸爸就回来了。”

李阿姨叹气:“我倒是希望哦,小江这姑娘太苦了,这世道,真是好人没好报!”

·

江晚瑜总也请不到合适的月嫂。

她不缺钱,为了请个好月嫂,甚至愿意给出比市价高出一截的报酬,可就是找不着像张嫂那么踏实靠谱有爱心的月嫂。

后来请过的那些,要么喜欢偷懒,要么照顾孩子不认真,险些烫到宝宝,甚至还有人顺手牵羊,从家里偷拿好些东西走,如果不是时常找不到东西,又从监控里亲眼看到那人作案过程,江晚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高薪雇来的月嫂竟然是小偷。

接二连二遇到各种不靠谱的人,江晚瑜对月嫂这个行业彻底失去信心,又找不到谁帮忙,只能全靠自己带。

她换了个方向,请了一个只用帮忙做饭和打扫卫生的保姆,这样就省了家务活,每天只用带孩子。

虽说不用再做任何家务,可仅仅是带孩子,就已经耗去她许多精力和耐心。

她发现自己以前想得太简单了。

怀孕期间,憧憬的全是母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分娩时受尽苦楚,才知道怀孕已经算轻松了;

孩子会翻身会乱爬后,才知道不会翻身只能老老实实躺着的宝宝有多可爱;

孩子会走会跑后,才知道不会这两项技能的宝宝有多省事儿……

偶尔,夜深人静,江晚瑜不得不承认,自己后悔了。当初如果不要这个孩子,现在日子不知道有多轻松,哪怕是在支教地受苦,也比成天被孩子磨,消耗时间无法工作无法自我提升要强得多。

然而后悔也没用,日子还得往下过,除了咬牙继续向前冲,她没有别的退路。

擦干眼泪,江晚瑜独自咽下这份辛苦与孤独,熬过夜晚,天亮了看着太阳冉冉升起,内心又充满了对未来的热爱

与期盼。

跟成长中受过的那些苦难比,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呢?她望着满屋子阳光,心里又是一片晴朗。

等女儿年满二岁,江晚瑜带着孩子回到曾经的支教地。

小镇虽然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在国家的扶持与领导下,经济状况有了改善,政府还为低龄幼儿建立了幼儿园。

工作日,江晚瑜一早把孩子送去幼儿园,下班后再接回去。

等到周末,她会带孩子去市里玩,买些婴幼儿零食,挑个小玩具,或者选套新衣服。

母女两个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有天放学,江晚瑜下了班照常去幼儿园接孩子,一见着她,女儿扑进她怀里哇哇大哭。

她哄了一路也没哄好,问为什么哭,女儿又不肯说。

直到回宿舍,小家伙抽抽搭搭开口:“我、我讨厌孙、孙小明!”

江晚瑜抱着她,耐心问道:“为什么呀?小明抢你东西啦?”

“孙小明老说我没有爸爸!还说我是野种!妈妈,野种是什么意思?我问郑老师,郑老师也不说,只会劝我别哭,可我心里好难受呀!”

孩子越说越委屈,张大嘴巴又开始嚎啕大哭。

江晚瑜听得心酸,孩子哭成这样,她也不好受,含着泪抱紧孩子,柔声哄:“周六妈妈带笑笑去游乐场玩儿好不好?笑笑最喜欢兴华公园的儿童乐园了,等周六放假,妈妈一大早就带你去,还给你买跟烤肠。乖,想想烤肠,要不了几天就能吃到香香的烤肠了,真是件很幸福很值得期待的事呢!”

江晚瑜吸了吸鼻子,捧起女儿的脸,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笑道:“人的心只有那么大,装了太多不开心的事,就装不下开心的事了。所以咱们一定要学会忘记不开心的事,多想想开心的事,这样生活才会快乐。”

笑笑也吸吸鼻子,眼泪汪汪看着母亲:“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呀?我都没有见过他……”

江晚瑜别过脸,不敢面对孩子期盼的目光:“爸爸他——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很忙很忙……”

笑笑噘起粉嘟嘟的小嘴:“所以今年,他又不能回来陪咱们过年了吗?”

江晚瑜强挤出一个笑:“不好说,到时候看吧。”

笑笑长叹一口气:“哎,又是‘到时候’!‘到时候到时候’,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看我呀!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呀!”

说完,孩子忽然凑到江晚瑜耳旁,小手拢在嘴边,说起了悄悄话:“妈妈,我告诉你个秘密。”

江晚瑜:“什么?”

笑笑:“我怀疑,章叔叔就是我爸爸!”

江晚瑜:“噗!”

她没憋住,笑出了声。

笑笑一脸正经:“真的!有一次我午睡没睡着,闭着眼装睡,听到郑老师和保洁阿姨聊天,她们都猜章叔叔是我爸爸呢!”

怀孕那会儿章逸群就没少帮江晚瑜,面对流言蜚语也从不生气从不解释。

后来

江晚瑜带着孩子回这里支教,章逸群也竭尽所能帮助她们娘俩,对章逸群,江晚瑜很感激,也很愧疚。()

“别瞎说,妈妈和章叔叔只是同事,朋友,他不是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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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以把他变成我爸爸吗?别人都说章叔叔喜欢你,也愿意做我爸爸,那就让他当我爸爸好了呀,反正我爸爸也不会回来了……”

江晚瑜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这话,叹了口气,将孩子放下:“笑笑自己玩会儿积木吧,妈妈做饭去。”

夜里,给孩子讲完睡前故事,孩子又缠着她说让章逸群给自己当爸爸的事,江晚瑜费了好些功夫才把小家伙哄睡着。

小家伙睡着了,她却无法入睡,睁眼闭眼都是“爸爸”这两个字。

江晚瑜觉得很对不起孩子,可自己对章逸群又实在没感觉。

她自认是个解题高手,然而这题对她来说实在太难,任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也无法解开。

·

路今安起了个大早。

平日都是六点起床,这天特意定了五点的闹钟,就为了离开时不被母亲看到。

最近母亲老催他回家,昨天难得不加班,他早早回来看望父母,结果一见面,母亲就开始催婚,反复念叨处对象结婚生小孩那点破事儿,饭都吃不安生。

路今安平常起得早,偏偏母亲也是六点起,他怕跟母亲碰着,又被逮住一顿念叨,便调了五点的闹钟,天不亮看赶紧起床,匆匆洗漱完出来,本以为马上就能逃离这里,出了电梯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吓一大跳。

“妈您不睡觉坐这儿干嘛呢?”路今安皱眉问道。

沈莉叹气:“老了,觉少。你起这么早干嘛?”

路今安:“我——我早点去公司,有事儿得赶紧处理。”

沈莉还是叹气:“公司公司公司,我看你干脆跟公司结婚算了!”

路今安哭笑不得:“沈老师,我也才刚二十出头,哪有您这么催婚的啊,圈儿里多得是钻石王老五,也没见别人父母这么着急。”

沈莉拿眼瞪他:“你是不知道,这人呐,退了休有多无聊!赶紧结婚,生个孩子给我玩玩——啊不,给我带带吧!”

“您要实在闲得慌,上公园跟大爷大妈跳广场舞去啊,别指着我生孩子带了,我现在觉着还是丁克比较好,说不定以后结了婚也不会生小孩儿。”

路今安知道自己说这话要被打,飞快开门溜了。

沈莉冲出来骂他混账东西,他已经上了车,降下车窗,笑着跟母亲挥挥手:“回见啊沈老师!”

忙碌工作一天,梁晓约着去酒吧,路今安晚上正好没事,又因为头天被母亲唠叨得心烦,想着喝酒排解一下,入夜就去了。

“彦哥不来么?”见卡座上只有梁晓一个人,路今安问。

梁晓摇头:“他身体都那样儿了,谁还敢让他喝酒。”

路今安叹气:“也是。”

梁晓:“你也别太拼,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我算

() 是看开了,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路今安给自己倒了杯酒:“那是。临哥呢?你不是叫他了么,他怎么没来?”

梁晓:“在家带孩子呗。”

路今安噗嗤笑道:“俩孩子,可够他受的。”

逢年过节,家里亲戚聚会,路今安都会被一堆孩子吵得头痛。

小家伙们就跟魔鬼似的,上蹿下跳,张牙舞爪,拼命吼叫……要不是碍于是自家亲戚,他真想抓起来挨个揍。

梁晓一脸恐惧:“咋想的啊,居然生俩孩子,可怕。”

路今安:“据说嫂子是意外怀孕,嗐,这事儿也看命,有些人命里就是孩子多。”

梁晓侧目:“哎哟,您还信这个呀?”

路今安立马摇头:“我可不信,算命的还说我多子多福呢,可拉倒吧,真要有这么多孩子,我可无福消受,况且现在压根就不想结婚生孩子。”

梁晓:“干嘛不想呢?方柔不挺好么?”

路今安灌一口酒,沉默片刻,淡淡说道:“做朋友是挺好,结婚还是算了。”

梁晓:“你这要求也太高了,方柔哪哪儿都好,结婚怎么不行?”

路今安:“这话说得,既然方柔哪哪儿都好,干脆你俩结婚得了,你还跟白星绮耗个什么劲儿呐。”

梁晓被他噎得没话说,板着脸默默喝酒。

路今安也没什么倾诉欲,一杯接一杯喝着。

舞池里,男人女人随着震耳的音乐拼命跳动,彩灯四射,空气中充斥着燥热的荷尔蒙。

路今安静静坐着,冷眼旁观周遭一切,目光忽然停在斜对面的卡座。

一个不算熟悉,但却让他永生难忘的面孔引入眼帘。

灯光昏暗,路今安怕自己看错,揉了揉眼,又往那个方向拍了张照片,放大看了看,确定是那人。

那人搂着个女人,说说笑笑,开心得路今安只想抽他。

路今安今晚喝了不少,酒劲儿上来了,噌地起身走开。

梁晓以为他要去舞池蹦跶,没管他,低头继续喝自己的。

路今安冲到那边卡座,那伙人正在玩儿游戏,一片欢声笑语,谁也没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

他抬手就是一拳,将那男人眼镜都打飞了。

卡座里谁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尖叫连连,男人怀里的女人也尖叫着把脸埋进男人胸膛。

男人拍拍女人后背,冷静地安抚了两句,松开她,站起来看着路今安。

“江晚瑜一个人在家辛辛苦苦带孩子,你他妈在这儿喝酒泡妞?”路今安目光森冷,眉眼间浮起杀气。

王鑫认出他来,摸了摸流血的嘴角:“晚瑜带孩子,关我什么事儿?”

“艹,你他妈是不是爷们儿?”路今安猛地揪住王鑫衣领,拎起拳头正要揍,王鑫忽然笑了。

“我他妈不是爷们儿,你他妈是?你他妈自个儿孩子都不要,多负责啊,多牛逼啊,多爷们儿啊!”

王鑫笑得又冷又轻蔑。

路今安眉心倏地紧蹙,拳头缓缓落下。

“你什么意思?”

“就他妈字面意思。”

“那孩子不是你的?”

“艹,大哥,你他妈脑子有坑吧?我跟晚瑜一清二白,怎么可能生出个孩子来?”

“你俩没结婚?”

“我他妈真服了,你丫是不是听不懂中国话?我,跟江晚瑜,一清二白,比小葱拌豆腐还要清白,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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