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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恋旧的人长情,钟煜就是一个恋旧的人。

可长情的人也不易放下过去。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龃龉得像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从前随便找个什么话题都能聊下去的两个人,如今再也不如过去。

沈怀霜半抬头,绕过文华殿的桌子,到底还是他先迈出的那一步。

就像十年前,他们也在这里一起读过书,虽然当时回忆并不愉快,但曾经也是他们的过去。走那几步,沈怀霜从书架、地砖上穿梭过,恍然觉得时间缩地成尺,原来十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最终他立在了钟煜的三步前。

听到沈怀霜挪动的声音,钟煜从交椅上动了动,木头发出沉重的闷响,他平静地对上了沈怀霜的目光,眼底有些许暗红。他再收手,那块玉便留在了桌子上。

“戴这么多年,我到底还是不想要了。如今,我把它还你。”钟煜又朝沈怀霜推去了那块玉。

沈怀霜后知后觉钟煜对他说什么了,他低下头,应了一声,收起了那块玉。玉仍有余温,他站在那里,像个局外人,只觉得身边水汽蒸腾,闷得他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东西还你之后,师徒也就不用做了。”钟煜别开目光,低眉颦紧眉心,沉沉吸了两口气,“没别的要说的,你就走吧。”

沈怀霜手里还握着那枚勾玉,玉收了又收。他只能先把它穿在自己手腕上,朝后三步,俯身一拜:“那臣拜别殿下。”

他口中称的是臣,礼也行的是君臣之礼,膝盖触地,俯身到了一半,他身前多了个人,俯身下来,摁住了他的手腕。

沈怀霜抬起头,一眼撞进了钟煜的眼底,那双眼睛分明藏着克制,却几乎失控:“谁许你称的臣。”

那块玉被他收在掌心,膈得两个人都生疼。

沈怀霜没动,只望着钟煜,道:“你我之间,既非师徒,便只剩下了太子与少师。”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下:“若是你登基……我也算是帝师?我怎么就不能称一声臣。”

钟煜吞下了沉沉的叹息声,咽下了满腹的愁绪:“沈怀霜,你故意的?”

“因为我不那么讲,你就不会和我好好说话。”沈怀霜敛了笑答,“你不想见我,也总是在和我置气,连找你也找不到。”

笑容敛去的过程很刺目。钟煜自上而下看着沈怀霜,明明想好了要去说什么,可真的站在沈怀霜身前了,他才发现自己并不仅仅只是想说话,眼前的这个人,他只要看着,就会舍不得。一舍不得,他就会让步,不想再让局面维系如此。

钟煜别开目光道:“行,那你说。”

沈怀霜对着钟煜勉强地笑了下,用着以前一样耐心又平静的口吻道:“我走之后,崐仑那里都给你打点好了。”

“这些话,我一定要当面和你说。”

“崐仑的人都很想你,掌门、还有长老他们都想你快点回去。”

“你在那里也不会缺教你的师父,也许过不了多久,你的师父也没什么要教你的了。”

“再到了以后,世人会敬畏你,你会突破寿数的极限、看尽王朝更迭,直至灵气不能再承载的一日。你会去武道的巅峰,甚至成为某一个派别的开山人物。”

“有了这一切之后呢?”

“沈怀霜,为什么你还是这样?”

钟煜那双漆黑的眼瞳里,像是把某种情绪压抑到了极致,又硬生生挤出了平静。他本来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回想前半生,那些苦痛的,教他久久不能忘怀的事,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刀剑、谩骂,近乎冷情的生身父母,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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