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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闻漓一愣,而后点点头,肯定到:“是明天。”

她扬脸,看向阮烟,“烟烟,先生的船只,从来不会延误,对吗、”

面前的姑娘巴掌大的脸朝向阮烟,她望着她真切的目光,只是迟疑了不到半秒,而后耸耸肩,把那点迟疑尽数去除,而后淡然答到:

“当然。”

*

佟闻漓那一夜睡的不踏实。

不知从何所起的风从屋顶上倒灌而来吹了一晚上后,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发现屋外的那几棵一人高的芭蕉已经被连根拔起。

但风雨依旧没有停。

她早早地就出发守在码头。

但那天,等到她手里的石斛花都谢了,她也没有等到归来的船只。

她其实早该知道的,为什么在期待归来的日期里,岸边却只有她一个等在那儿。

那天的天气里在记忆里阴沉的要可怕,她从没见过暴风雨要来临前的湄公河,狂风把树枝吹进浑浊的河水里,断裂的枝丫像是张牙舞爪的浮尸,波浪随着风敲着码头的停靠铁皮柱哐哐作响,码头上谁都不在,只有一个管事的还能冒着风雨把口岸的铁链拴上。

佟闻漓连忙拉住他,那大叔差点就忽略了在风雨中的小不点,连忙混着本地话的越南语在那儿说。“怎么还有人在这儿,刮台风了。”

“大叔,您能不关闸口吗,我阿爸还没有回来。”

“你阿爸?”那大叔在风中提高了声音,跟她解释道:“这么大的风雨不会有船靠岸的。”

“不可能,我阿爸是给跟先生的船去的,返航的日子就在今天!”

“先生的船?你没拿到抚恤金吗,先生的船队在外头遇到了暴风雨,回不不来了。”

“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佟闻漓连忙追问道。

“出事了,出意外了!”有几颗雨滴落下来,打在佟闻漓的手背上,她抬眼看着塑料雨衣在风中哐哐作响的男人,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周围却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那大叔承受不了这岸边的风浪,掩着黑色的塑料雨衣走了之后,他刚刚说的话才迟疑地传到佟闻漓的耳朵里。

“这年头船在外头出意外,是很常见的,姑娘啊,你赶紧去工会大厅去领抚恤金吧,人死不能复生,但好歹先生仁厚,可是好大一笔钱呢。”

……

怎么会呢?

她阿爸说好,就是今天,会回来的啊。

先生的船从来就没有出过意外,是吗?

她发了疯一样地往回跑,跑到夜里五光十色白天闭门休息的那条街上,敲开麻将馆的门,阮烟母亲凹陷着双眼打着哈欠过来开的门。

“烟烟在吗?”阿漓大汗淋漓。

阮烟母亲神色不耐又暴躁,“我还想问你,她死到哪里去了!”

随后啪的一声,就把门扣上了。

佟闻漓站在原地,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她只听见自己的胸腔里,那心脏跳动的声音,噗通、噗通……

天边的乌云翻墨一样涌来,异乡街道上零星地跑着几个人。

*

天地黑成一片,码头的风肆虐,卷着树杈树叶往车窗上撞,碰到阻力后,又孱弱地落在地上。

加长林肯里的后座,坐着两个男人,年长一点的那个两鬓微微发白,双手攒在一起,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一旁毫无表情的更年轻一些的人,又不安地看了看外面恶劣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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