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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钟不到,对方自报家门,是羊咲的小姨,羊咲母亲的亲妹妹。

二人已经有大半年未通话,逢年过节发个问候的微信,上一次见面,是在今年清明节回妈妈老家扫墓。

母亲的骨灰应母方全家的要求,葬在她老家附近的山坡上。

羊咲势单力薄,只好自己去城区寺庙替母亲求了一个牌位,以求早日超度、来世无病无灾,而遇上祭祀日,羊咲总得抽空去她的老家。

“姨妈,您这么早就醒了吗?”羊咲和小姨关系不算亲近,尤其母亲去世后,她的亲友逐渐淡出了他的生活。

小姨妈倒是很热络地同他先问了个早,又问有没有打扰到他,得到羊咲否定的答复,小姨哎哟地笑了笑,“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我年纪大睡不着了,起得早……起来想到昨天晚上看新闻,好巧看见了你的赛后小采访?现在是在——腾、跃——踢球,是不?”

羊咲懵懵地说“是”,那个采访应该是一个多月前小组赛的进球集锦。

羊咲踢球的事情家里人都晓得的,以前妈妈时常在聚餐时偶尔会夸赞儿子。

小姨妈赞扬了几句,话锋陡然一转:“羊从容咋样了?”

问起羊从容,羊咲下意识看政宗实一眼,政宗实和他对上视线,露出令人宽心的微笑,腾出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拇指在他的虎口慢慢摩挲。

羊咲愣愣低下头,望着那缩不回的、交叠的手,又担心政宗实单手扶方向盘会不会不安全,但汽车依然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

羊咲磕磕绊绊说:“我爸爸,最近……也在工作,挺好的。”

“啧。”小姨一如既往地对羊从容流露不满,话语轻蔑,“他能干什么工作,以前就是这样,阿姐在的时候靠阿姐,阿姐不在了,靠你,偏你还是姓羊的,他家里人还记得你这个孙吗?!逢年过节一个红包给两百打发叫花子呢!阿姐走的时候,他家一个人都没来!”

羊咲不答言,从市中心到城郊,途经一道跨江大桥,他偏过头对着眼前挡风玻璃外开阔的江景发呆。

政宗实的手又握紧了一些,完完全全覆盖住他的手背,热量逐渐升高。

他神色关切,而羊咲不知道如何回应,家里的糟糕事,让政宗实听见的话,令他没有脸面,心生烦躁。

羊咲费了点力气想缩回手,鱼似的滑,欲从政宗实手里溜走,却在脱离的最后一个瞬间被他扣住了手腕骨。

与此同时,小姨在电话那边念叨着:“我知道咲咲你不爱听这些,但是姨妈还是要同你讲的,你现在这套房子都是你在还房贷,羊从容付出了什么了?当初他家就只出了装修的钱,这么简简单单不过十五万,小姨我都支持了五万块给阿姐也!但是这房子挂的名字,羊从容凭什么算在里面?你可得看牢你爸了!”

“小姨。”羊咲忍下心里的火气,一字一顿,“他是我爸爸,他的就是我的,没什么区别的,您不用担心……”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哎你没长大真的不懂——”小姨妈无奈地叹气,停顿片刻,语气渐缓,“其实我也不是来找你讲这个的,一下子没忍住。”

羊咲等了几秒,手心微微冒汗。

轿车驶出大桥,下坡时,能望见两条冗长的车尾灯,红通通的,往主干道汇入。

“下雪了。”政宗实忽然说。

他按下了羊咲那一侧的车窗,羊咲仰起脸,从窗外飘入十分细小的雪星子,飕飕的凉风吹走了脸颊因烦闷而起的燥热。

姨妈继而说:“咲咲,姨妈就是想问一下你对当足球教练有没有兴趣呀?不是正规的俱乐部,就是少儿足球,那种兴趣班的教练。”

“兴趣班?”

吹了一会风,窗户又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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